就在江婉儿冥思苦想之际，忽然瞥见裴聿清正缓缓朝这边走来。

还不等宋锦反应过来，江婉儿身子一扭，像只欢快的小鹿般越过宋锦，声音清脆欢快地呼喊着：“大表哥！”

宋锦闻声转过身，只见裴聿清身着一袭玄色锦衣，衣摆随风轻轻飘动，身姿挺拔如松。

他刚下值归来，眉眼间虽带着一丝疲惫之色，却难掩那与生俱来的俊朗风姿，宛如天边的冷月，清冷而夺目。

江婉儿毫无顾忌地朝裴聿清扑去，裴聿清见此，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冷冷说道：“不会好好走路吗？”

江婉儿那原本嫣笑如花的脸瞬间一僵，她本是故意这么做的，想着能让裴聿清觉得她活泼可爱，从而对她多几分关注。

被裴聿清这么一说，江婉儿心中虽有些委屈，却很快故作柔弱地说道：“婉儿知晓了，婉儿以后会好好走路的。”

此时，宋锦已缓缓走上前去，正欲出声轻声唤一句“大公子”。

江婉儿却又抢先一步说道：“那日，多谢大表哥为我出手保名声！”

江婉儿故意把“为我”两个字说得格外重，眼睛还挑衅似的看向宋锦，似乎生怕宋锦听不到。

“哪日？”裴聿清剑眉紧蹙，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耐，出声发问。

“啊？”

江婉儿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裴聿清会不记得，很快回过神来解释道：“就是那日我落水，大表哥出手打李覃那日。”

裴聿清的视线淡淡地扫向宋锦，见她神色平静，脸上没有丝毫动容，他的眼神渐渐变得深邃而晦涩不明。

随后，他冷冷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不耐烦：“我与李覃本就有过节，出手打他是为其他事。”

说完，他又着重强调了一句，“并非为你！”

江婉儿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像是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她本想着借此机会在宋锦面前扳回一局，毕竟连姨母都认为裴聿清出手是为了她。

可她万万没想到，裴聿清会如此决绝清冷，好似生怕和她沾上边似的，尤其是当着宋锦的面，让她丢尽了颜面。

这让江婉儿感觉自己像个跳梁小丑，刚才所做的一切都成了别人眼中的笑话！她紧紧咬着下唇，下唇都被她咬得泛白，心中满是羞恼，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难堪至极。

她在心底暗暗将宋锦记恨上，想要让宋锦尽快嫁出府去的心思愈发强烈。

气氛一时间变得十分尴尬，江婉儿为了不再被宋锦看笑话，匆忙找了个借口，灰溜溜地转身离开，脚步慌乱得险些摔倒。

看着江婉儿几乎落荒而逃的身影，宋锦也着实没想到裴聿清会这般干脆决然。毕竟江婉儿脸皮薄，就算他出手不是为了江婉儿，也大可委婉一些告知。

这般看来，之前传言他为江婉儿出头这事，显然可以彻底画上句号了，不过是无稽之谈罢了。

宋锦暗自琢磨着，不禁预想，如果自己哪天也自作多情，裴聿清是不是也会这般毫不留情，甚至更甚……

江婉儿走后，裴聿清紧皱的眉头这才微微舒展开来。他的视线落在宋锦手中的书上，不禁开口问道：“来还书？”

“啊！”宋锦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小小地惊呼一声。她还沉浸在方才江婉儿的闹剧之中，思绪被猛地拉回。

看着她因为自己的突然出声而吓得脸色微微发白的模样，裴聿清心中闪过一丝自责，立刻出声致歉：“抱歉，吓到你了。”

宋锦微微发愣，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裴聿清竟然向她道歉，这让她感到十分意外。

毕竟她如今不过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让主人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向自己道歉，着实让她觉得不妥。

裴聿清并不知晓宋锦此刻心中的诸多想法。只是在宋锦面前，他总是会不自觉地流露出自己最本真的一面。

比如，他见不得宋锦受到半分伤害，见不得她受半分委屈，更见不得她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哪怕这原因出在自己身上，他也会感到愧疚。

见宋锦小巧的脸上满是愕然之色，裴聿清微微敛了敛眸色，眼神变得柔和起来，继而又重复问了一遍：“你来还书？”

宋锦微微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如蝴蝶翅膀般轻轻颤动，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她微微仰起头，迎上裴聿清那深邃如渊的目光，轻声说道：“已经还了，这是方才才选的。”

说话间，她轻轻抬起手中的书，向裴聿清示意。

裴聿清微微颔首，目光顺势落在那本书上，看清了书名——《江南趣事》。“江南”一词在他脑海中不断盘旋，他就这般静静地凝视着那两个字，眼神渐渐变得有些迷离，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