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宫中人怠慢,还是皇后忙碌忘了这处。
自第二日起,殿中人就过上了无所事事的日子,不能随意外出,也无其他人交流。
每日到饭点时,殿外人送来吃食,没过多停留便退下了。殿中只有季姑姑在,但大多时候她都在自己房中。
这座宫殿好像彻底成了一座孤岛。
又是一日,庭中的树下,几个女郎席地而坐。
“整日在这,也不能随意走动,好生无趣。”一个胆大的女郎开口。
其他女郎偷偷向季姑姑的房中瞄上两眼,见季姑姑房间没动静,也开腔附和。
这不对劲。
阿萦看着周遭开始抱怨的女郎,心里有种预感,有事要发生。
她虽未见过皇后,但却见过萧晏。萧晏曾和她说过,他回建康后,府中的陈设皆由皇后为他布置,她是见过的,那样雅正细致的陈设,足以证明皇后是个细致的人。
皇后那样重视这女官选拔,怎会将她们放在这殿中不管不顾?
除非……这一切都在皇后的掌握之中。
皇后想要用不同寻常的方式选出女官,不闻不问恰是激起她们的不耐,待情绪高涨到了一个点,皇后就要出手了。
这个想法一出现,就在阿萦的脑中扎了根。
“李姊,她们说的有些道理。”一旁的柳雪亭放下书,在这里呆了几日,早晚都看书,她的书早已被她从头到尾翻烂了。
此时庭中几个女郎的讨论愈发热烈,一下将她的注意力给吸引过去。
阿萦细听,庭中女郎的话题由无趣变作了对考核内容的猜测,说得最起劲的还是为首的那个女郎,穿着青色的葛布衣衫,与其他人并无不同,束着发髻,大约双十年华。
她一边眉飞色舞地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在场的人。
阿萦心想:这人瞧着有些不对,没有半分对季姑姑的畏惧,围在她周遭的女郎都会时不时看一眼季姑姑的房间,她却没有,这很怪异。
或许这人就是考核中的重要人物。
阿萦起身,朝庭中走去,选了一个不前不后的位置,也学着那些女郎一样坐下。
靠近她能更方便观察,或许能看出些什么。
旁边出现一阵温热,她扭头,是柳雪亭。
良久,待这人讲完之后,季姑姑的房门忽然打开,季姑姑从里头窜了出来,厉声道:“在这做什么?都回房间去。”
就这一霎,女郎们纷纷慌乱站起,阿萦眼尖目明,一下看到那女郎差点下意识行的宫礼。
这人……果然是宫中人。
阿萦随众人回了房,心却没放下。
季姑姑恰好在那女郎讲完时才出现,很难不让人怀疑。
夜晚,躺在床上的阿萦忽然听见一阵动静,她迅速起床,将窗子开了一个小口,趴在上面看。
月光将庭院照得亮堂,月下的人也一览无余,那青色衣衫,较常人略高瘦的身形,分明是白天那个为首的女郎。
她此时变得有些拘谨,东看看、西看看,走到那树下,用树枝刨出一个土坑,小心翼翼地掏出怀中的簪子,放进坑中,簪子是银质的,有松枝纹理,在月光下折射出光来。
阿萦清楚地记着这是白天她戴在头上的那支簪,这个殿中的女郎少有家境好的,多是戴银耳坠,戴银钗的不过几人,她就是其中之一。
她将簪子埋在土中做什么?
阿萦看着这女郎做完这些事后,回了房,没了声响,才悄悄地走到土坑处,将簪子挖出,丢进了这女郎房门前的草丛中。
明天有一场硬战要应对。
果不其然,第二日清晨,庭院里忽然吵闹起来。
那女郎拉着昨日离她最近的女郎吵了起来,阿萦远远地看着,她们身边一下就围满了人。
“你昨日离我最近,定是你觊觎我的簪子,趁我不注意,偷了去。”那女郎揪着对面人不放,咬牙切齿道。
被揪住的女郎哪想得到自己卷进这样的事情,开口辩驳,但却因着脸皮薄,声音愈发小,“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