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受伤了?”
“被妖兽喙伤了,没什么大碍。”
白月歌觉得这没什么好隐瞒的,毕竟他又不会离开泽鹿苑,更不会知道自己长嫂的伤口也在左肩。
“妖兽?”秦南徵今日被人抬着去东石台,自然猜出发生了什么,“你随联兵到姜菜庄去了?”
白月歌点头,为了增添真实性,她装作自己是个为生活所迫的小卒子:“唉,也是没办法。我家里孩子多,过得拮据。”
“夫人他们又给得实在是多。”
白月歌一直遮着脸,洗髓散掩饰下的身材又很矮,这让秦南徵以为她是个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少女,完全没想料到她居然已经成家当了娘。
他转身从床边的暗格里摸出两块上品灵石,塞到了白月歌的手里。
“拿着吧。”
“别别别。”
“以后卖命的钱少去赚,小孩子不能没有娘。”
“……”白月歌掂着被塞进手里的灵石,罕见地心虚了。
没想到苦情人设这么好用。
“非是我就缺那点卖命钱……这次凡地阶以上的灵君,都被夫人点了名要去清剿。”
秦南徵一听到白月歌被提起,嗤笑一声:“所有地阶以上?那妖兽被解决了么?”
白月歌摇头。
秦南徵很是看不上他们这次清剿妖兽的行动:“几十个人,还解决不掉域内不成气候的妖兽?白月歌被青翼营的人吹上了天,其实不过是个花瓶。”
“只夫人这一个圣阶,还是木灵君。妖兽太多,我们杀之不尽……”白月歌可不想承认自己差劲。
秦南徵选择性不听:“也是,她那么爱惜羽毛,才不会为了你这种小卒子去跟妖兽拼命。”
白月歌:“……”
被人当面骂一次还好,第二次她忍不住,打断了他:
“其实这次……夫人她身先士卒,一直在尽力救人。”
不同于前几次露出身体的腼腆,秦南徵恨恨地扯下了外衫:“呵——”
“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她跟秦东羽都不是好东西。”
后一句纯属个人恩怨白月歌就当他是在放屁,但前一句她承认。
林软软和秦东羽就是一个被窝的烂人。
秦南徵:“老女人佛口蛇心,惯会装样子,你千万别被她迷惑了。”
在他背后正摸彩蛋的白月歌,因为这句老女人,瞬间拳头梆硬。
简直想在身后锤爆他的狗头!
却听这小子又给了她一句忠告。
“你没淌过大家族里面的浑水,太单纯好骗了。听我的,以后见了她,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白月歌撇嘴,懒得继续跟他抬杠:“那你人还怪好嘞!”
她摸向了秦南徵的后腰,在系统的提示音中,完成了今日的彩蛋触发。
秦南徵感觉到她手指停下了检查的动作,回头看她神情:“余毒是不是都清完了?”
怀有私心的白月歌立刻摇头。
“我倒感觉已经全好了。”秦南徵摸了摸颈侧那只生气了会吐人口水的重明鸟。
那鸟精神抖擞,眼睛瞪得像铜铃,哪里还是先前病殃殃的样子。
白月歌尴尬地搓了搓手:“印灵倒是没问题,但稳妥起见,我还得多来几次。”
今天任务完成的很顺利,白月歌交待完,准备挎着药囊溜之大吉时,洗髓散的副作用又复发了起来,剧烈咳嗽牵动了腹部的伤口,尖锐的痛楚令她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
肩头和腹部的伤口又渗出了血,在黑色的夜行衣上留下深色的水痕,白月歌不着痕迹地转身,也不知道被他看到了多少。
可这一转身,却错过了秦南徵瞳孔闪过一抹鎏金般的光。
他装作一副懵懂的样子开口:“灵君先顾着自己吧,晚几天也无妨。”
“正要跟小郎君说——我恐怕近几日都抽不出身。”白月歌一口气没续上,喉间又痒又痛,话没说完,就在遮面下剧烈咳嗽。
秦南徵垂下的眼睫在面上影影错错,他皱眉的样子让白月歌看不出情绪。
白月歌:“夫人下令,后日一早要再去清剿妖兽。”
“你还要去?”秦南徵不明白,“即便再是点了名,有伤在身也是可以告假不去的。”
“钱比命还重要?你就这么缺钱?”
白月歌很想告诉这个被金尊玉贵着养大的少爷,对有些拼尽全力才能吃饱穿暖的人来说,是这样的。
当然眼下并不能,将钱看得比命重是她为任务假定的人设而已,没必要较真。
秦南徵看她沉默,又默默从博古架后面摸出一大块上品灵石,丢给了她。
白月歌看着流光溢彩的灵石,打算收回刚刚锤爆他狗头的想法。
美强惨早期口嫌体正直的模样,还挺有反差萌。
他不耐烦:“够你出十几次任务了吧?听我的,告假别去。”
这样的秦南徵,让白月歌不想再说谎。
她摇了摇头。
如果口头答应他不去,但最终却背着他去……
若是在第二次清缴中不受伤还好,若是添了新伤,那她再见秦南徵时,还要想办法瞒着,甚至又要编造更多的谎言。
那样不是办法。
白月歌在秦南徵带着些许不解的目光下说:“不去会惹上麻烦的。”
“这次情况很糟,否则那些家臣也不会舔着脸,一大早来请你。”
“你希望……你们……”秦南徵的眼睛如黑暗中的火星,“我是说,你和二堂伯。希望我出手么?”
白月歌沉默半晌摇头。
她不知道。
秦南徵却将她摇头误会成了否认。
少年枕着手臂一言不发,转身躺在床榻上,留给她的只有后背。
白月歌见状,于静默中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