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坛村的地大多数是泥地,只有唯一那条主干道是用水泥铺的。因为天气潮湿,全年日照时间不长,地面也不够干爽,灰白色的水泥路上面全是赤红色的泥巴印子。
姜五珠从村里岔路口的泥巴地又绕回主干道,她在那灰色的水泥路上跳了跳,试图把脚上的泥巴蹭干净,但那泥巴粘得厉害,姜五珠难以忍受,她随便找了家人,选了个稍微干爽一点的门槛坐着,从包里掏了纸出来擦鞋。
在这村里逛一上午人没找到不说,连人家住哪儿都还没搞清楚。
不得不说是有些泄气的。
本来想着找人问问路,但是自从出殡之后,村里连半个人影子都看不见,她都忍不住在想,早上遇到的出殡是不是一场幻觉。
好在太阳出来了,呈现一种明亮的黄色罩在头顶,就像圣光一样,驱散了一些阴冷。
姜五珠叹了口气,拿手机出来拨电话:“大爷,你说是进村左拐再右拐吗?还是右拐再左拐?这村里房子都长得大同小异,我找不到啦!”
听这语气,带着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早上遇到一群人出殡,现在村里也找不到人问路,我怎么那么倒霉。”
对面的人宽慰了一下她,又不知道说了些啥,让姜五珠的面上增添了一些怒气。
姜五珠一边打电话,一边擦鞋,鞋刚刚已经擦过一次,她又恶狠狠地用剩下的纸把残留的印子也擦掉,嘴里说:“我不会认命的,谁认命谁是孙子。哦,我本来就是孙子,算了,不说了。”
姜五珠挂了电话愣了一会,还没回过神来,就发现远远有人走过来。
她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灰,脸上调整了一个和善又乖巧的表情和来的人打招呼:“你好,请问檀相元家住哪儿?”
来的人是个中年妇女,她面色看起来有些奇怪,要是檀空在,一眼就能认出这是石头嫂。
石头嫂大声朝她喊:“死啦!人都死啦!”,喊完又小声嘟囔一句:“奇了怪了,平时不见有人来,怎么人一死,个个都来找。”
姜五珠瞪大眼睛:“死了?什么时候死的,怎么就死了呢?”
石头嫂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换了个和善的语气:“就昨天死的,他家亲戚也没来得及看到最后一面,他家就在前面左拐走到尽头的那栋大院子。对了,如果你没吃饭的话,可以来我家吃啊,我家就在这,五十一个人,包两顿饭,今天吃回锅肉,我家才杀的土猪。”
姜五珠摆手:“饭就不吃了。大嫂,能打听一下,人是怎么死的吗?”
一听生意飞了,姜五珠看到石头嫂暗暗翻了个白眼,语气瞬间不耐烦:“人啊就死在骨岭里面,犯了方姑的忌讳了,非要去骨岭动土,在娘娘庙前挖好大一个坑,那土点子可能都洒到脸上了,你说是你你不生气?这不,一生气,就把人收走了呗。”
这大妈态度不好归不好,但话倒不少。
姜五珠正要问什么,石头嫂就像故意吊她胃口,又有点报复不去吃饭的成分,什么话都没说,垮着脸抬脚走了。
姜五珠也没那么厚脸皮去堵人,对方走的速度又极快,又在村里左拐右拐,竟然不见人了。
她沉思了一下,又把电话拨回去:“大爷爷,檀相元死了。”
话筒里传来姜家大爷姜纳吃惊的声音:“死了?怎么会死呢,我一直以为这老东西命硬,怎么会死得那么不明不白。”
姜五珠蹲在门槛上揉太阳穴:“说是被什么方姑收走了。”
这大妈态度不好归不好,但话倒不少。
姜五株正要问什么,石头嫂就像故意吊她胃口,又有点报复不去吃饭的成分,什么话都没说,垮着脸抬脚走了。
姜五株也没那么厚脸皮去堵人,对方走的速度又极快,又在村里左拐右拐,竟然不见人了。
姜五株蹲在门槛上揉太阳穴:“他不知道为什么死在骨岭了。”
檀家的人怎么会死在骨岭?
难道过了那么多年,方姑真的又回来了?
姜纳在电话那边久久说不出话,他想起五十年前,他跟着他二爷一起前往白泥沟,那是他第一次接触有关方姑的事。
他二爷告诉他,他们姜家都是因为方姑才有了现在的好日子,让他一辈子都要好好守着方姑。
他的老家在福建长乐,上个世纪初,姜家三兄弟开始做纺织生意,创办纺织厂,是镇上鼎鼎有名的纺织大王。后来新中国成立初期,姜家大哥和小弟到上海考察生意,正好遇到国民党轰炸,死在炮火硝烟之下,后辈只留下了他爹一个人。
□□时期他爹和他二爷爷下放四川劳动改造,直到改革开放,姜家纺织厂才又恢复生产,他爹从此扛起家族大业,并且开始从各个领域投资发展,成为有名的商业家族。
姜家走到现在,一切都要靠方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