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副样子太吓人。
朝见雪连连后退几步,脚后跟被不知什么东西绊到,一屁股坐在软垫上。而玉惟放开了他,看上去已经在极力忍耐,哑声说:“都说了师兄不要进来……”
进来都已经进来了,这还有的救吗?朝见雪仓促摸到案上烛台,用灵力点亮,温黄的光晕颤颤巍巍地照亮了二人。
他浑然没有非礼勿视的自觉,实在是太震惊,视线紧紧盯着玉惟看。
玉惟额上细汗淋漓,满面皆是绯色,那双眼睛却亮得出奇,是一切旖旎煎熬中唯一的清明。
“这是……怎么回事……”朝见雪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往下看,眼神发直。
玉惟盘腿而坐,手重新掐了一个诀。
“那日在狭境中,我不慎中了毒丹。”他喘息几口,这方洞府中热极了,像是他丹田中的毒丹在挥发效力。
朝见雪眼神还是很发直。
玉惟强撑着定力看他,发现他看着的位置,当即更加燥热,赶紧背过身去,背后几乎要烧起来,恼怒地喊了一声“师兄”。
朝见雪一顿,瞬间全明白了。
敢情玉惟在狭境里中的药是春|药,忍了就有修为倒退的风险,紫薇元君劝他不要忍……原来,是春|药啊……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离奇之事呢?
一般中春|药这种剧情,怎么会发生在主角身上呢!合该是女主或者受方中招,主角或主动或被迫地献身,然后二人甜甜蜜蜜没羞没臊大战几天几夜。
当然,以上情节发展是秋水科普给他的。
朝见雪脑子转不过弯来,呆呆地问了一声:“你没事吧?”
玉惟平时若是冰肌玉骨做成的瓷娃娃,此时就像是在窑炉的烈火中重新煅烧,肩膀都在发抖。
“……我、没、事。”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朝见雪吞了一口唾沫:“要忍住啊小师弟……”
“……”听了这战战兢兢的一句,玉惟飞快转头,像是剜了一记眼刀,又恼又羞。
朝见雪被这一瞪瞪闭上嘴,左右看了看,好心说:“要喝水吗小师弟?”
殊不知,他这“小师弟”来“小师弟”去,落在玉惟耳中尤似在烈火中添了一把干柴。若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关在洞中也就罢了,偏偏师兄闯进来,还如此不知厉害。
朝见雪没来前,林杳在他丹田中打入的春情丹本有能压制的势头,可现在他毫无集中心智的办法,那团火烧的愈演愈烈,而水源就近在咫尺。
朝见雪见他浑身颤抖,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好像真的难捱到了极点。
一旁的山壁上,有雪水融化涓涓而下,他秉烛去接了一盏,小心翼翼地靠近玉惟:“小师弟喝点?”
见玉惟不接,他好人做到底,把水喂到他嘴边。
玉惟很幽幽地看着他,闻到雪梅暗香,在他袖间清然浮动。
有那么一瞬间,理智的弦已经绷到极致,几乎快听见断裂声。玉惟伸手扣住朝见雪的手腕,水也随之晃开来:“师兄,我好热……”
凉水洒在照见雪腕间,又很快被玉惟的体温熨得灼热。
朝见雪掰不动他,便劝道:“要不你脱几件?我去洞外给你挖点雪?千万要忍啊!”
玉惟没有放手,深吸了几口气,阖上眼皮:“洞门有我用灵力设的禁制,我现在没办法开。师兄,你身上好凉……”
朝见雪刚在外面雪地里蹲了好久,当然身上凉。
他手掌炙热,贴着朝见雪的手腕上移,游移上柔软的肘间,渐渐触碰到了温良的金臂钏。
玉惟记得,他是如何用这金环打败了莫泽之。他从前以为朝见雪软弱愚钝,如今却全然颠覆了这印象。
无论是仙门大比,还是秘境中……
那天他看着他在滔天的水波中摔倒又站起,就想,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明知前有山不可翻越,却硬是要走上去。
似蒲苇之韧,如金石之坚。
而在险境面前,那只手握过来的力道又是那么不容忽视,尽管朝见雪未曾开口说过什么,还时常逗弄他,骗他做道侣……
尽管……尽管,玉惟心想,他应当对自己,是有些不一样的……吧?
混乱的思绪逐渐迷乱了,玉惟丹田中邪火乱窜,他忍不住握紧了朝见雪的手臂。
朝见雪此时惊慌得很,迟钝心大如他,也察觉出气氛不太对劲。
他想拍拍玉惟的脸告诉他自己是男的啊,可是眼看着玉惟一副快要走火入魔的样子,眼神越来越幽深,知道他是什么话也听不进去了。
再不动作,他要遭殃!
他干脆反握住玉惟的手臂,送出一段清气灵力。
灵力甫一入体,春情丹的作用霎时被暂时冲散,玉惟上半身一晃,俯身咳出一口淤血。
再抬起眼皮时,他的神色就清明了不少。
他立即放开了朝见雪,伏在地上平息那股作用。
片刻后,他轻声道:“多谢师兄。”
朝见雪看他好像好上一些,放下心来,道:“这算是熬过了?”也不知道他本来在这里熬了多久,总之他进来没有一个时辰也有一炷香的功夫了,这丹药怎么这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