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藤镖一瞬出手,锦绸登时四散。
正中吊着的人从半空跌落,浑身青紫,陷入下方软榻中。周边纱帏被撕扯垂落,纱上沾染着星星点点的污痕。
娄二不忍直视,借垂下的半截纱挡住视线上前两步,正要碰触到那件熟悉的外袍时,手下的身子突然剧烈挣扎,那人反身一口,狠狠咬住娄二手腕。
借红烛光线,娄二终于看清眼前人的脸。虽然身着经年的衣服,但这是一张陌生的面孔。与其说是男人,不如说是个将及弱冠的少年。
少年这一口咬得极狠,出了血,娄二无奈停在原地。原本想等他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再出手,未成想此时,暗室外的廊上传来异响。
“得罪了。”
他并指如刀,点穴放倒榻上之人。
轻声回到门边,闪身查听。
一声,两声,第三声步伐趔趄,像是拖着沉重的死物在滑行——明显不是活人动静。
娄二默数着数儿估摸远近,俯蹲用镖头划出一个阵圈,单手捏诀就要启阵封门,阵法落地的前一刻,外廊梁上一个身影手持玄铁重剑,轻功一跃,由门缝挤进来。
那人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跃下梁,开门,关门,单手制住刚结印完毕的娄二,
眨眼间,娄二被抵在门板上。
?
???
????!??
“燕晟然?!”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前夜不是已经被宁辛阑支走了……
“嘘——” 燕晟然示意他噤声,眼神瞟一眼门外。似人非人的东西已经停在那里,烛火将它的身形印在薄如蝉翼的密室窗纸上,影子在光线的明灭中生生扩大几倍。
“那东西看不清,但听觉敏锐。”
“正面刚不明智,容易两败俱伤,” 燕晟然极快打量一番室内情况,心下了然,头埋在他耳侧悄声道,“不如小二哥陪我演一出?”
“……”
不等娄二回答,便学着赵廉的尖细腔调冲着门外说道,
“小美人,给本宫香一个。”
“……”
“这么不听话,就该让你尝尝本宫的厉害。”
“……”
燕晟然越演越起劲,“啪”一声,
“嘶……” 他装作赵廉被打的语气,“冀连这帮蠢货,送上来的怎么跟个刺猬一样,又挠又跑的,不过…本宫喜欢。”
“……”
娄二沉默了一会,干脆抱着胳膊仰头看燕晟然的独角戏。毕竟剑道天才演流氓戏码,这种新奇活儿也算是百年难遇。他决定认真思考一下燕晟然这五年都经历了什么,还有这些囫囵话,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还跑吗?”
燕晟然突然垂头凑近,打断正在思考的娄二,对视着他的眼睛,
“你跑多远,我就追多远。”
突兀的一句话,分不清是角色说的,还是演员说的。
娄二愣了一瞬。
燕晟然毕竟打小端正多年,语气不免生硬,自然比不上娄二演市侩时的浑然天成,但好在他走的是感情流。外头的东西代没代入不知道,娄二被抵在方寸之间,觉着昏暗的空气莫名有些燥热起来。
门口的东西没有要走的意思,得速战速决。
“太子殿下……小的知错了,小的这就伺候您更衣。” 他化被动为主动,抓着燕晟然的衣领,退后两步,双双跌向身后的重重帷幔。
屋子里满是混乱气息,唯独帷幔带着阵阵香风,裹挟着二人摔入锦缎中。
外头的影子像是长着两个脑袋,它“呃啧呃啧”在门口喘气,直至听到窸窸窣窣的床被摩擦动静,确认里头是赵廉与人玩乐,才转身,一步,一步得挪走。
帷幔里,呼吸近在咫尺,气氛微妙。
娄二先一步从榻褥上滚下来,燕晟然低着头,手边还有方才身下人的肌肤温度。
“你不应该在这里。”
“我跟着你来的。”
“……”
娄二扶额,他是真的很头疼。
宁辛阑不顶事儿,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现下屁股后头跟个燕晟然,有些事情就不好做咯。
他唉声叹气一番,从地上起身,到少年躺着的帷幔里翻找一通,在一堆散落的锦绸中,扒出一件赵廉扔下的外袍,递给燕晟然。
随后返回榻前,抱起少年。
“你干什么?”
“扒衣服啊。”
“……”
娄二利落脱下少年的乐伶外袍,没注意身后燕晟然的表情。
“这又是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