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头医生将手术刀随意地丢在了地上,转身举起了一旁的头颅,那颗头上满是鲜血,但嘴巴仍在不断地哭喊着:“别杀我啊!别杀我啊!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闭嘴!”手术台上的另一颗头颅不耐烦地开口道,那颗头颅倒没有沾上多少鲜血,依稀可以分辨出是一个中年秃头男人的头颅。
那是医生的头。
盛宁立马推断了出来。
同时她看见那医生的胸牌上还写着“成春生”三个字,这个无头医生就是永生医院的院长,小女孩的父亲,6号房病人的丈夫。
只见那无头医生的脖颈断口探出五条肉色触手,正托着那颗不断抽搐的头颅往腔体里塞,幽绿色的黏液瞬间不断地在脖子和头颅的连接处游走,似乎要将两个部位紧紧地粘在一起。
“咔嗒。”
哭喊声停止了。
无头病人的身体开始迅速发紫,最终直接化为了一摊绿水。
而无头医生原本的头颅则双唇紧闭,似乎也失去了生机,再也没有了动静。
那医生缓缓地活动着自己的脖子,应该是在适应自己新安装的头颅,仅仅过去了几秒钟不到,那颗新头颅已经完全和医生的脖子融合在了一起,与原生头颅毫无差异。
看到这里,盛宁心中隐隐有了猜测。这医院之所以管理得如此森严,大概就是为了圈养这些病人,为院长提供源源不断的头颅来源。
而六号房病人,作为成春生的妻子,发现了这个秘密,所以被成春生关在了病房里,每天被逼迫着服用药剂,最终使得自己神志不清。
“这次的头颅我很满意,不过——”
一道闪电劈开雨幕。
惨白的电光中,那颗刚安装好的头颅缓缓转向百叶窗。
然后,猛然睁眼。
盛宁还没来得及反应,小仓鼠的视野突然天旋地转。
“砰——”的一声,沾着脑浆的百叶窗后,医生看向窗外,血痕在雨水冲刷中蜿蜒成蛇,“看得开心吗?”
小仓鼠炸开的位置,半截粉色爪子粘在窗框上,雨水正把碎肉冲成淡红的溪流。
盛宁猛地睁开眼睛。
“怎么样?”余晚立马询问道。
盛宁微微喘着粗气:“这座医院完全就是一个屠宰场。”
“确实是那个院长在杀人,他圈养那些病人就是为了给自己寻找心怡的头颅。”盛宁补充道。
林依依沉声道:“那想必他的弱点就在头上了。”
余晚:“那我们就冲进去,把他杀死。”
林依依:“但我们还没找到怪谈领主的踪迹,万一那个院长还有帮手呢,岂不是太冒失了?”
余晚:“那更好了,反正盛宁可以驯兽,还怕一个怪谈领主吗?”
“我们还是回去吧,好好商量一下对策。”林依依看向盛宁,提议道。
“走不了了,”盛宁缓缓开口,“它发现我们了。”
话音刚落,房间门从里面被拉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小伙子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看着盛宁,笑了笑:“各位既然对我的医院这么好奇,怎么不自己进去看看呢?”
“不用了。”
成春生歪着头:“怎么……”
盛宁嘴角勾起,右手的手镯散发着幽幽绿光,房间内被随意丢弃在地上的那把手术刀正在微微抖动,随后朝着门口的方向迅速飞去,直接刺穿了成春生的那颗新头颅。
“因为你快死了。”盛宁握住那把手术刀,笑道。
“好一招出其不意,”余晚竖起大拇指,“厉害。”
而此时,窗户上的残肢正迅速整合着,最终复原成了一只小仓鼠。
【驯兽技能三:魂契永生。】
【精神力耗费:百分之一。】
小仓鼠连忙爬到了盛宁的肩膀上,盛宁则摸了摸小仓鼠的脑袋:“吓到你了吧,小仓鼠。”
“这是……”余晚指了指小仓鼠,她刚刚是看见了什么,这小仓鼠可以死而复生?
“盛宁的异能而已,只要契主不死,所召唤的兽灵便也不会死亡。”林依依解释道。
“这么厉害,那岂不是无敌了?”余晚惊叹道,看来选择和盛宁站在一队是正确的选择。
“无敌?”原本瘫倒的成春生又爬了起来,它头颅上的血洞正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你们不会真的以为我这么容易死吧?”
盛宁转身看向成春生,只听见“噗哧”一声,一只手直接掏穿了盛宁的身体。
“去死吧,异能者。”成春生将手收回,随意地在自己的白大褂上擦了擦,满眼嫌弃。
“盛宁!”
“宁宁!”
余晚和林依依刚想上前扶住盛宁,却见盛宁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这么容易死吧?”盛宁学着成春生的样子歪了歪头,她腹部的窟窿迅速恢复,而与此同时成春生的腹部却出现了一模一样的窟窿。
【恭喜宿主,您已成功激活驯兽进阶技能三:伤害转移——可将契主所受伤害转移到三米以内的任意一人身上。】
林依依心中一惊,盛宁竟然已经觉醒了伤害转移的异能,那是不是就意味着盛宁的记忆已经完全恢复了?
而此时的成春生满脸不可思议,他跪倒在盛宁面前,但还在死死撑着:“你还不出来吗,难道要看着我死吗!”
盛宁顺着成春生的视线看去,楼道的拐角处走出来一只满眼泛着红光的哈士奇。
“雪糕?”盛宁喊出了声。
此时的雪糕双目猩红,和当初在食堂中的样子如出一辙。
盛宁缓缓走了过去,指尖刚触碰到雪糕竖起的毛发,就被一阵狂暴的气浪掀飞出去。只见盛宁在半空中迅速翻身蹬上墙面,身后的玻璃窗被气浪炸开,碎块擦过耳际,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灰尘。
“它异化了,我们得先制服它才行!”
余晚的喊声穿透玻璃碎裂的脆响,月光下无数碎钻般的玻璃碎片在她周身悬浮,而随着她手腕的翻转,玻璃尖直冲向雪糕。
见状,盛宁立即俯冲过去,却被雪糕躲过,她的耳后传来利齿咬合的声响——余晚的玻璃碎片全都被它的利爪拍成粉屑。
“什么鬼?!”余晚惊叫了一声。
“废物。”林依依抬起手,箭矢破空而至,在触及雪糕的瞬间绽开大片霜花,雪糕的动作迟滞了半秒,暗红的眼瞳转向箭矢来处。
“回溯!”
雪糕刚要抬起前爪拍下箭矢,箭矢就诡异地回到弓弦,重新射向了完全相反的角度。这次的霜花精准封住了雪糕的后腿,大片碎玻璃立即缠绕而上,在月光下组成了一座诡异的囚笼。
雪糕被困在了原地,无法动弹。
盛宁掌心的初源印记逐渐开始发烫,她能清楚地感受到一股陌生的初源能量正在雪糕体内翻涌。
“怎么会……”盛宁心中一惊,雪糕和初七来自同一个怪谈副本,不会真的这么巧,雪糕的体内就存放着最后一把初源钥匙吧?
余晚看着发愣的盛宁,喊道:“盛宁,愣着干嘛!”
盛宁回过神来,她转过身紧盯着雪糕的眼睛,在那双血眸的深处,盛宁捕捉到了一道一闪而逝的湛蓝光芒。
“找到了。”盛宁纵身跃上雪糕后背,驯兽印记化作金色丝线刺入雪糕的脑海。
体内暴走的初源能量让盛宁的口腔涌出淡淡的血腥味,但更刺痛的是不断涌入脑海的画面:
洒满阳光的宠物店中,盛宁正笑着被雪糕扑倒;毫无人烟的诡异校园里,雪糕和初七相依为命……
这些都是雪糕脑海中的画面,是它混沌的脑海中唯一的清明。
盛宁正读取着记忆,然而雪糕却突然暴起。
“小心!”余晚惊呼了一声,数枚碎片在异能操控下化作旋转的钻头指向雪糕,同时也刻意避开了要害部位。
而林依依的箭雨也紧随其后,每支箭矢都在空中划出冰蓝轨迹,将雪糕周身温度骤降,减缓了它的速度。
盛宁使出全力将精神力注入那道记忆裂缝。
当雪糕发出呜咽的瞬间,金色纹路从它眉心绽开,猩红的双眼恢复清明,獠牙缩回成略显蠢萌的犬齿。
盛宁浑身脱力地从它背上滑落,半跪在地面上,雪糕乖顺地凑过来,还带着湿漉漉的鼻息。
“乖雪糕。”盛宁笑着揉着那对终于耷拉下来的耳朵。
余晚将嵌进墙体的玻璃一片片召回:“怪谈领主都被我们驯服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出去?”成春生依靠在门框上,神态癫狂,“做梦!”
林依依低眸看向成春生:“你还没死呐?”
“你们是不是忘了这家医院叫什么?”成春生口中不断涌出鲜血,但他仍在强撑着,“永生!我是永生者!我永不会死!”
话落,整个五楼的房间都被打开,里面涌出了无数的玻璃瓶,细细看去每个玻璃瓶内都存放着一个人体部位。
成春生歪了歪头,他摸着自己被掏空的腹部思索道:“选哪一个玻璃瓶好呢?”
盛宁站起身,原来这成春生不仅仅会换取新的头颅,他身体上的每一个部位都是从病人身上夺过来的。
“可笑,竟然想通过不断组装新的部位来实现永生?”余晚嘀咕了一句,随后一个抬手,所有的玻璃瓶瞬间炸开。
“我的身体!”成春生急忙跑了过去,他在玻璃碎片里翻找着,此时所有的器官都扎满了玻璃碎片。
余晚轻哼了一声:“我倒要看看这下你要怎么永生?”
成春生端起一团血肉模糊的肉,他麻木将血肉塞进自己腹部的窟窿,嘴里念叨着:“没关系,还可以用,还可以用的。”
“啪——”
走廊上灯光骤然熄灭的瞬间,原本不断念叨的成春生像被抽掉骨架的皮影戏人偶,直挺挺地跪进了玻璃碎片里。
盛宁借着月光,终于看清了站在成春生身后的人——两股羊角辫上歪斜地别着褐色蝴蝶结,公主裙上还粘着一张彩虹糖纸,但握着刀的手异常之稳,只见那染血的粉色凉鞋狠狠地踩在了成春生的头颅上,而刀尖的黏液正好滴落在鞋花之上。
小女孩抬头看向盛宁,灯光恰好在此时重新亮起,它僵硬地歪着头,刀柄上的卡通贴纸被血糊住了半边笑脸。
“今天是我的生日,可以祝我生日快乐吗?”
话音刚落,只听“砰”的一声,小女孩的头颅瞬间炸开,内里浮现出一张旋转唱片,熟悉的音乐声响起,贴纸上的笑脸开始随着伴奏歌唱: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