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天干物燥。
一双重脚踏在干泥路上,“呋呼呼”巨斧的铁脑袋划出一道痕迹,似乎对官府张贴的狩猎场,极其不满。
利刃蜿蜒,重新绘一层纤细的、富有沟壑的曲线。
一只被断舌的“提线木偶”现身,充满红血丝的眼睛睁大,“呜呜”喉咙里咕噜着字,没人听清,徒增恐怖。
他被那双巨手摔在地上,浑身剧痛似的来回翻滚,口中不断干呕。磨蹭之下,显露出的皮肤竟然是嫩红色的,浴火重生一般,布满伤痕。
细看,他脸上黑色疤痕纷杂,只有求救的眼白雪亮。
屋门大开,雨后月色明亮,铺天盖地卷走黑暗,留下女人身后的一道残影。
那眼睛女人认识,想起什么惧怕的往事,立马跑到窗边,慌不择路用拳头砸木格窗。
碎木屑割伤自己手脚不说,弯腰瘸腿,披头散发,依然想跑出去求救。
女人瞳孔紧缩,胸口心脏快跳出来,视线摇晃不停,还差一步……
“啊!你是……你是晚……晚—啊—香……”女人的声音在颤抖,恐惧,戛然而止。
巨人慢条斯理地扯住她的头发,轻而易举斩断她生的欲念。
此时恍若青面獠牙的判官,手起斧落,尖细的猫叫声下行刑。
猩红的血浆在虔诚碧亮的巨斧引导下,顺游细细窄沟,画上句号。
“咯哧……”
血气散了一地,脏器随意丢在一侧,巨人缓慢把一兜“大礼”塞进去。
女人还有意识,肚子鼓起来肿成高峰,她拼命用手指伸进嘴里,又开始扣挖胸.口、小腹。
我要活!我要活!
她惨白着脸如此想着,大脑发黑,寒气入体,浑身上下空落落的,唯有腹中沉重。
凭什么,我要死了,我不服!
女人拼尽全力伸出手指,伸长脖颈,满屋子秽血里,挣扎着写下一个字:万。
巨人没走,面无表情地欣赏“闹剧”,钳住女人粗糙的手,摁下一点,改成了:方。
她恨恨地死去了,呕不出一点血液,浑身上下,僵成一具干尸。
他拎着巨斧,摘下面罩,背着一个昏死的中年男人,娴熟隐没在巷子里。
晨起,苏十三大摇大摆敲响一户人家,门内露出一鬼祟脑袋,弯腰作揖:“十三爷请。”
另几位皇亲早早等在里面,苏三发问:“事办的怎么样了?”
苏十三吞咽一口热茶:“亏了五哥往我那送人,事办妥了,不出三日,满城皆知,等着瞧好了。”
他有些愁苦地盘腿坐在圆椅上:“三哥,你怎么就能确定小皇帝和叶无言一起出宫?这么快就要宰了他?”
苏三端起茶杯:“急什么,两人一块看天命,杀他还不是时候。玄煜越发不听话了,竟然杀了我的探子,断叶无言一条胳膊、一条腿,抵一命不过分吧?”
他倏然想到自家十三弟热络其中的缘由:“苏齐纯,你还不死心?真是荒唐,一个两个都沉迷祸国之色,就连童清也参与其中,孺子不可教也!”
苏十三越发觉得下手晚了一步,羡慕说道:“哥,让我去吓唬他吧,苏玄煜疯成那样,不多加怜香惜玉,多少人要丧命婴怒之下,棋盘搅乱了怎么继续玩?让我的人稍微使劲,把那小神官吓疯魔,玩.起来更.爽。”
苏三不可置否,提醒道:“留下童清,那帮孩子,要有个状元郎来教。”
苏十三撇嘴,随即摩挲大腿,急不可耐:“真想再见他一面,解我相思之苦。”
——
大煊寝宫内,苏玄煜欣赏叶无言的睡姿,卷成一团,全身遮的严严实实,如此招人喜欢。
不一会儿,叶无言手指动弹一下,习惯性摸身下的软褥,两臂撑起艰难爬起来,眼前朦胧。
苏玄煜伸手,想捏掉叶无言脑袋上的一片鸟羽。
未料想到,叶无言圆睁眼睛,警惕后猛地扭头看他,并下意识踉跄躲开,一时不察“哐当”摔在床榻上。
苏玄煜僵着脸,把那鸟毛捏在指腹间,轻轻吹走。
叶无言摔得眼冒金星,尴尬地看鸟毛飘荡,仰着脸问天: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苏玄煜叹气:“你一觉快睡到了晌午,城内第二起案子,尸体都要凉个透彻。”
叶无言抱着锦被,正色起来:“不过七日,时间太短了。巡查的衙役说什么?”
苏玄煜凝神:“衙役说轮换的功夫,地上多出了斧头划痕,连在一块,就如同你说过的,是个‘死’字。”
叶无言打断:“等一下,我什么时候同你说过?”
苏玄煜脸不红心不跳解释:“童清呈上的折子。”
叶无言信了:“泣浊兄连这个都写,一点功劳不占,如此清高。”
苏玄煜凶着脸曲起手指敲他:“认真听。”
叶无言捂着脑袋,急忙点头。
“那衙役觉得不对,粗略检查各家各户,都没有私闯的痕迹。其余几个衙役临时有事,还未回来,以防出现危险,只好跑回去报信。”
叶无言点评:“凶手要的就是这段时间。”
苏玄煜:“不错,等他回来,一众人看着蒋家门前,用血和脏器,围成了一个空心圆。”
叶无言突然想到什么:“是蒋家家主一人遇难?”
苏玄煜点头:“确实,那人肚子里被塞入的,不再是石头,却换成了稻草和鱼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