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他家里吗?
路知谏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上次去朋友家里还是七岁的时候,然后他来了京畿,再也没有跟老家的朋友来往过。
他想说,我已经吃过了谢谢你、我自己已经开始做了、我今天不饿……
这是路知谏最常用的话术,委婉地拒绝别人,因为他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真心实意的邀请,还是单纯客套一下,拒绝是对大家来说最好的选择,有时候路知谏都能发现在他拒绝之后对方松了一口气。
那些话就在嘴边,只要路知谏发出第一个音节,剩下的就可以顺利地吐露出来,可是他做不到。
路知谏长得很高,有一米九一,看颜叙丞的时候需要稍微低着头,现在他呆呆地站在自己家门口,身上还穿着上班时的黑色丝绸衬衣,衬衣被他刚才随意地动作弄得有点皱,看起来有点狼狈,也有点可怜。
颜叙丞突然发现路知谏的头发很黑,带着一点点自然的弧度,不需要怎么打理就很好看。
还有……潮湿。
很抽象的形容,但是与路知谏对视时颜叙丞总感觉鼻尖嗅到了乌云的味道,这是下雨的前奏。
颜叙丞突然伸出手,手背贴在了路知谏的额头上,虽然用不着,但他还是下意识踮起了脚,路知谏身体的反应速度很快,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手腕。
很细的手腕,路知谏手不自觉的就放松了,他想拿下去,可是从颜叙丞手腕上辐射出来的热度烫的他不敢动弹,他张张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只能用频繁眨动的眼睛询问。
颜叙丞没有理会他的视线,他微蹙着眉,眉毛让路知谏想到海城连绵的青黛色的山。
“不烫啊,你生病了吗?看起来不太精神。”
颜叙丞喃喃自语,“好像没有啊。”
只有他一个人在因为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兵荒马乱。
路知谏摇头,像一直淋了雨的大狗在蹭主人的手心,质感轻软的碎发扫过颜叙丞的手背,颜叙丞毫无知觉,自然地收回手,好像这个动作做过千万遍一样。
“没生病就好。”
下一步他就直接抓住路知谏的手:“那就去我家吃饭吧。”
“……好。”
此时颜叙丞已经拉着路知谏走出家门,到他家门口了,抬脚就要进去,听到身后的路知谏突然出声,回头问:“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我家门好像没关。”
颜叙丞探身一看,还真是,不好意思地朝他笑:“还真是,交给我来关!你先进去。”
说着,他还推了路知谏一把。
路知谏顺着他的力道往前,进了一个温暖的世界。
颜叙丞噔噔噔跑过去给路知谏关了门,又咚咚咚跑回来,把站在玄关的路知谏往里推,顺便带上了自己的家门,“来来来,快进来。”
颜叙丞家里有种特别的温暖气息,奶油色的餐桌上放了几盘卖相不错的菜,餐桌的另一头放了两块蛋糕,看起来像是抹茶的口味。
“我今天还买了蛋糕想和你一起吃来着,回来的时候敲你家门,发现你不在家,我心想这不正好吗,还可以让你尝尝我的手艺,虽然没有你做的好吃,但我觉得还不错,就算你不喜欢也没关系,我们还可以吃蛋糕!对了,你喜欢抹茶吗?”
路知谏肉眼可见的拘束,坐在餐桌前看着颜叙丞给他盛饭:“今天加班,很好吃,我喜欢。”
颜叙丞把饭递给他,扑哧一下笑了,“你好有趣!”
路知谏抿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跟着他一起笑。
不知道怎么回事,灯光下的颜叙丞格外好看,尤其是想到有趣的事情时,烟青色的眼睛亮亮的,就像海城夜晚倒映着星空的湖面。
颜叙丞笑得更欢了,他又开始像个小鞭炮一样噼里啪啦地说话:“其实我还给你发了微信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可是你一直没有回我……不过没关系!我刚做完饭就在阳台看见你家灯亮了,时机把握得刚刚好。”
他说话就像在撒娇!
“抱歉,我——”路知谏想找自己的手机,摸遍身上才想起来他的手机被他扔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颜叙丞比了个“嘘”,他叫停了路知谏的忏悔,半是嗔怪半是玩笑:“我跟你说这些可不是为了让你的道歉的。”
那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