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爱卿可还有他事要禀奏于朕?”李承德双眸幽深,眸光缓缓扫过众人面庞。
见堂下一片寂静,无人出声,李承德继而开口道:“既诸爱卿皆无事启奏,朕却有一事欲与诸位相商。”
闻听此言,众人皆正身敛容,凝神谛听。
李承德目光先在江英处稍作停留,而后不疾不徐地说道:“朕察知百姓之赋税颇为沉重……”
他将那日于御书房与江英密议之事扼要述说了一番,“这赋税徭役之改革事宜,朕便委予户部去经办。”
言罢,他目光移向户部尚书,“爱卿当竭尽全力,莫要令朕失望。”
户部尚书忙跪地叩首,领命道:“臣定当全力以赴,妥善完成赋税改革大业,不负陛下所托。”
李承德微微颔首,面露满意之色,继而又道:“至于设立市舶司,与境外通商一事……”
说到此处,他话语稍顿,视线落于李云锦和李云骁二人身上,“朕本有意命太子与瑞王牵头操办,奈何太子与瑞王现今深陷风波……”
其话至此处戛然而止,然意之所指,众人皆心领神会。
一时间,李云锦和李云骁面上皆闪过一丝懊恼之色。
这建立市舶司一事,虽任重而道远,但若能成就大功,所获功勋自是不可限量。
李承德复又将目光投向杨世峰,“丞相以为,可有合适人选?”
杨世峰刚欲出列回话,却被李承宁抢了先机。
自上次女子参与科举之事经议会通过后,李承宁便向李承德恳请上朝资格,李承德念及对她的愧疚之情,未多做踌躇,便应允了。
但见李承宁神色坚毅,声音清亮道:“陛下,臣愿担此重任。”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顿时一片哗然。
除却江英神色泰然自若,即便是李承德眼中亦闪过一丝讶然,显然未料到他这胞妹会在此刻挺身而出。
杨世峰率先出言反对,“此事万万不可。”其言辞之间毫无惧意,似全然不惧得罪李承宁。
李承宁目光如炬,直视杨世峰,“哦?丞相何出此言?本宫为何就不可担此大任?”
杨世峰亦不甘示弱,回瞪过去,“长公主乃女流之辈,且无半分朝堂为政之阅历,如何能担当这般要职?”
“长公主,非是老臣轻视于您,”杨世峰续道,“实乃此事干系重大,绝非凭您三言两语便能处置妥当。”
李承宁闻之,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笑意,“丞相之言,未免太过狭隘。本宫既敢毛遂自荐,自当有十足把握将此事办好,丞相莫不是将本宫视作那懵懂无知的三岁孩童?”
末了一句,李承宁有意提高了音量,令在场不少朝臣心中皆是一震。
众人似也未曾料到,这久居内阁的长公主竟有如此非凡气魄。
然杨世峰亦非怯懦之辈,面上不见丝毫波澜,“长公主怕是误会老臣之意了,老臣绝非此意。”
长公主冷哼一声,不再理会杨世峰,转而面向李承德,“陛下,请信臣一回,臣定能圆满达成使命。”
方才朝堂之上那此起彼伏的反对之声,在见丞相亦被长公主驳得哑口无言后,顿时消减了许多。
李承德凝视着神色坚定的李承宁,并未即刻应允,而是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于江英身上。
江英察觉到那道目光,心中暗自叹息,果不其然,又将这难题抛至自己跟前了。
“安王对此有何高见?”
众人听闻此言,皆纷纷将目光投向江英,皆欲知晓他会作何回应。
江英镇定自若,不慌不忙地出列,却说出一句看似与此事毫不相干的话来:“臣听闻长公主有一艘极为宽敞的大船,相较商船亦是不遑多让。”
李承宁闻言,双眸陡然一亮,说道:“安王所言极是,本宫素爱游历四方,故而命人精心打造了一艘大船,以供水上出行之便,且多次远赴境外,对境外之需求与特色亦略知一二,亦通其语言,还结识了数位当地权贵之士。”
江英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许之色,便不再多言。
李承宁满怀感激地瞥了江英一眼,转而对李承德道:“故而,陛下,此事交由微臣,乃是最为适宜之选。”
大殿之内一时陷入寂静,李承德凝视着江英,心中暗自思忖着什么。
其面上看似波澜不惊,实则内心早已翻江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