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一辆气派豪华的马车自公主府向着皇宫中的方向行驶而去。
车轮压在马路上,发出嘎吱声响。
马车中,李承宁半倚在榻上,悠闲地吃着茶。
“长公主,到了。”
随着马车外侍从的声音响起。
李承宁拿着手帕将最后一根纤细的手指擦干净。
她在侍从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御书房中,李承德正处理着奏折,王贤在他身侧道,“陛下,长公主来了。”
李承德遂放下手中奏折,“让她进来。”面上竟无丝毫意外。
李承宁拖着迤逦的裙摆,款款迈入,她并未第一时间向李承德行礼,就那么笑着看着李承德。
王贤对此却并不惊讶,显然早已习惯,并且还贴心地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李承宁毫无顾忌地走到书案旁,堂而皇之地半倚半靠上去,“皇兄啊,如何?我做的密函可能以假乱真?”
面对李承宁如此无礼的举动,李承德面上却并未露出丝毫不悦,反倒不吝啬称赞道,“不错。”
听对方如此说,李承宁收了脸上的笑意,冷哼道,“你还真是狠心……”
说到此处,李承宁顿了顿,不知想起了什么,眼底浮现出一抹痛色,“那可是你亲自册封的太子,你也舍得?”
“也是,”李承宁脸上露出自嘲的笑容,“连我这个亲妹妹你都可以不在乎,左右不过是个儿子罢了,自然也无需多在意。”
“毕竟……没了再生就是了。”
听着李承宁挖苦讽刺的话语,李承德面上依旧是那副模样,只是他的指尖却被捏得发白了,他盖住眼底的情绪,依旧是笑着说,“承宁,看来朕对你还是太过纵容了。”
见李承德真得生气了,李承宁亦点到为止,没有继续说了。
“朕让你去帮骁儿,不是也按照你的意愿,将市舶司的事情交于你了?你今日来,难道是有别的什么事?”
李承宁看着他,神情罕见地严肃下来,“开弓没有回头箭,你可想好了?”
李承德听了此话,却是笑了,“我若是后悔,便开始就不会去做,你只管做好你应做的事情便是。”
“你难道不怕锦儿真的折在里面?”李承宁看着他,“你别忘了,你的目的只是磨炼他,而不是毁掉他。”
李承德说出的话跟石头一般,冰冷无情,“若他连这点磨难都跨不过去,储君之位他又如何守得住?”
“更何况,没了他,不是还有骁儿呢么。”语气轻描淡写到那仿佛不是他的儿子,而是路边随处可见的阿猫阿狗
李承宁嘴角勾出嘲讽的笑容,“真是自古绝情帝王家。”
从御书房出来,看着万里无云的晴空,李承宁眼底却透着一种别样的疯狂。
她朝后看了一眼,甩了甩广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李承德啊李承德,既然如此,那你可就别怪我了。
你可千万不要后悔才是。
监察司内,宋寒垂首在江英耳旁低语道,“长公主从宫里面出来了。”
“知道了。”江英说道。
她当然知道李承德又怎会看不出那密函是伪造的,如果他看不出,那便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他刻意为之。
毕竟想看他那两个儿子斗得你死我活的,可不止她一个,比如李承德?
便算是一个,其他人就更不必说了。
只是他们的目的却不尽相同罢了。
毕竟李承德只是想用这种手段去筛选出一个合格的储君,来保住大梁得之不易的江山。
而她吗,总也闲来无事,自然当出手帮一帮,点把火,烧得更旺盛些才是。
就是不知,接下来的事情,李云锦会如何应对呢?
哦对了,还有他那个深藏不漏的母后,可是不容小觑的。
以及……
想到此处,江英眼底凝出一丝恶趣味来。
还有在背后倾尽全力支持着李云锦的丞相大人。
通过一段时间的休养,张居然身上的伤已然好得差不多了。
大理寺的人掐着点来到医馆,和和气气地带走了张居然。
张居然跟在周正后面,脸色倒是淡然,不见丝毫紧张之色,甚至还带着些焦急,像是巴不得赶紧到达大理寺。
春闱在即,无论如何,张居然都不想这些个无妄之灾影响了自己的科举,他等不起下一个三年。
朝堂之中,变化瞬息,谁又知道三年后是何情形。
所以他不但没有丁点反抗,反而十分地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