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肉眼可见地局促:“……啊?这,会被记录吗?那个,那是蓝齿豹,可用牙齿注射毒素,不可食用……”
米夏认真地点头:“嗯嗯,它们会主动攻击人吗?分布范围广吗?是否算濒危物种?”
修伊听着那边安德烈被诱导着回答一个又一个问题,心中无语之余也轻松了一些,他就知道米夏胆子不小。
但这种郊游的氛围可不太对。他把短剑插回剑鞘,取下背后的长弓:“米夏,小心点你的宝贝,那个很贵吧,攻击要来了。”
几片黑色的鸟影搅动云雾,朝无人机扑去。
米夏忙专心操纵无人机往回飞,修伊的箭已离弦,“咻”,扎中了一只鸟的翅膀,它惨叫一声翻滚着从空中坠落。
星点的羽毛在挣扎中离体,迟一步慢悠悠地飘荡在风里。
余下的鸟一齐发出悲鸣,调转方向朝她们扎来。
安德烈也取下了弯刀,敛神准备应付近身的敌鸟。菲尔多恩则盯着最肥的那只鸟,看起来很好吃。
米夏集中注意力只想把昂贵的飞行器收回来。
在一只怪鸟即将接近无人机时,箭矢再次射出,又一声哀鸣。
等到了第三声,这次已经离她们很近了,怪鸟被箭矢扎穿细长的脖颈掉在树杈间,米夏凭肉眼估计这种鸟的身长大概在一米左右,腹部有艳红的羽毛,爪子利而虬扎。
接二连三地失去同伴,鸟群迟疑了,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悬停片刻,一阵嘶鸣后朝相反的方向远去。菲尔多恩如履平地地踩着树干捡起了那只鸟,提着它的脖子跑回来:“晚餐。”
“红腹蛇鹫。”安德烈出于惯性继续讲解,“一种很记仇的鸟,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最好找到夜莎草磨成泥涂在身上掩盖气味。”
“呃,对不起。”米夏把无人机和电脑放回包中,觉得自己闯祸了,“这里算它们的‘管控区域’吗?”
她在出发前和他们说过这次要拍摄录像,而且这些影像会公之于众,但当时没人提出异议或列出可能的威胁,都是一副随机应变的态度。
“特拉尔,没有这样的东西。”安德烈指着米夏的背包道,“既然这是必要的任务,我们能应对。”
修伊若无其事地收起弓:“垂直深度一百米内的魔物都不算强,即使在一百米以下有当前的成员在,也不算难事。”
“Flag……”米夏捏了一下脖子上前不久求的平安符,“算了,走吧,小心为上。”
密林的天顶倒垂着无数细小的“触手”——一种发光的黏菌,是洞窟的主要光源。
这些黏菌会与部分植物共生,斑驳点亮洞窟各处,像是神的信笔涂鸦。
这种光照机制遵循着严格的生物钟,以12:12的光暗比为密林提供光明。米夏她们是算好了“天亮时分”进入洞窟的,完成了简单的拍摄后便抓紧时间赶路。安德烈他们知道几个固定的扎营点,若今日回不了龙巢,至少要找到一处安身地过夜。
但祸不单行,他们常用来做参照物的那棵珍稀古树也不见了,大概同样毁于地震。
米夏扒拉着地图和几人一同研究,总算在夜晚来临前找到了一处树根在山壁上撑开的岩洞。
“没有记号。”安德烈拿匕首在石头上刻下冒险者常用的标记符文,“但看上去不赖。”
三条细小的瀑布顺着山岩流淌遮住了半边山洞,保障了水源,另一半则由苍翠树冠遮掩,在米夏看来安全系数似乎挺高。
来的路上安德烈带着她们采集了一箩筐夜莎草,用手掌把叶片揉烂后将汁液涂在洞口。卢西斯则撒下银白砂子布置好防护阵,再加上龙鳞盾,此处成了坚不可摧的临时要塞。
把净水片扔进壶里,米夏觉得唯一的难题只有晚饭了。
密林不准用火,不是因为什么火灾隐患,这里湿度这么高很难发生森林大火。
主要还是出于安德烈的迷信。
修伊私下里和她说过,他和妮塔与碧维卡来时经常生火做饭,毕竟碧维卡喝不上热茶会比平时暴躁一百倍。
她们倒是带了很多“特拉尔面包”,但连菲尔多恩都不爱吃这玩意。
“烤鸟。”他气鼓鼓地把提了一路的鸟扔在地上,“不给我吃饭是虐待儿童。”
米夏看看皱眉摇头的安德烈,又看看菲尔多恩,“我带了肉干,你拿去吧。”
对于已经到手的肉,龙显然不想放弃,看上去更气了。
修伊揽着菲尔多恩的肩膀,晃悠着死鸟走出山洞:“我带他去处理,你们先忙。”
当时三人在各做各的事,等一人一龙回来时,只见菲尔多恩满嘴油光,怒气早已烟消云散。
他手上还捧着金灿灿分好的烤鸟肉,拿给众人分食。
安德烈沉默地躺下,用背影表示抗拒。
米夏抓着烤肉觉得坐立难安,她现在去和哪一方说话好像都不对。
卢西斯没有碰那堆鸟肉,但他也没有反对修伊他们的意思,温和地拿手帕给菲尔多恩擦了嘴。
米夏不得不去问这位最年长者的意见:“密林里用火会出什么事?”
“……”卢西斯在流瀑下绞了手绢,“该发生的都会发生。”
该死的谜语人。米夏一口吞下烤肉,没加盐,其实也不太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