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体质中毒太深,救不了了,丢了吧。”
“唉可惜了,这孩子太笨了点,疼了也不叫就忍着,我这一不小心,就下多了药。”
“还说呢,这是你第几次毒死人了?不分轻重。”
“…”
“…”
嘈杂的声音逐渐远去,她觉得她被重重丢到一个烘臭的地方,手底下湿漉漉的,身下很软还有弹性,她很想睁开眼睛看看,但是她却没有任何力气,筋脉骨头都像是要爆炸一样疼的让她晕眩。
很想,就这样睡过去,她太累了。
但是她很清楚,睡过去了她就不会有再醒过来的机会。
再疼,她也要咬牙撑着。
“羽儿,以后他就是你的师父了,你要好好跟着他学艺。”
就如同她最爱的娘亲亲手把她送给别人的时候…
“顾羽,过来把这些喝了,不准喊一句疼,不然晚饭也别想吃!”
就如同一天到晚吃不起饭还被人当成玩物折腾的时候…
“顾羽,下辈子,下辈子我希望,能早点遇到你…带你去看春天满山的花…”
就如同唯一给她温暖的人逐渐冰冷僵硬的时候…
她都挺过来了,所有的,所有的痛不欲生。
现在,她依然可以挺过去的。
狂风刮过,暴雨落下。冰凉的水滴湿润她干裂的嘴唇,也滋润了她整个灵魂。
她迷迷糊糊挺过了那阵痛,挺过了她自以为最难受的阶段。等她勉强爬坐了起来,虚弱睁开眼睛,看清周围的时候,一阵强烈的反胃侵袭而来。
这是个什么地方呀?到处,到处都是尸体,清楚地看到腐臭从那些残肢中散发出来,干涸的血液发黑,蛆虫蠕动在黑血浸透的皮囊下,断肠里,还有剩下一半的手脚…
面目全非。
她晃悠着身子,不知从哪儿使出一股劲儿跑起来,跌跌撞撞离开那个地方,站在不远处的山丘上,扶着翠绿的不正常的大树止不住的干呕。她肚子里没东西,只能吐出来酸水,眼泪鼻涕都跟着流了下来。
一边哭,一边吐,终是鼻尖闻不到那烘臭和血腥,才止了全身不住的排斥。
她跪靠在书树,仰头眯着哭肿的眼睛,看灰黑的天。雨从树叶上滑下,滴落在她的脸上。
“你,也跟他们一样。吸取些,这些无辜的人的血肉,成长的肆无忌惮。”
女孩轻笑,低声对着身后的大树道。
树叶在狂风下愤怒地碰撞,急促的拍打声像是在怒斥她,是我让你靠着我避雨,你竟来指责嘲讽我!
是了。一模一样。
但是怎么办呢?天上这么大的雨,她只能躲在这树下,没有别处可去。
即使这是一颗,血肉养成的大树。
——
医岛的人很惊讶她能回来,瘦的脸颊凹陷,皮下骨骼几乎清晰可见,整个就是个骨头架子。
是啊,她也惊讶。连树叶都往嘴里塞,再吐出来,再塞。没有动物敢攻击它,野狼看到她都转头就走,它们闻得到,那血液里,毒性太强。
“被丢出医岛的人,不准再回来。”
“念你死里逃生,我等便饶你一命,走吧,别再回来,也别说你是医岛的人。”
“若是敢泄露这处半点机密,你全家的性命,就不保了。”
啊,啊…
她费尽心思跑回来…
多么,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