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仗打了三年。

杜双也失踪了三年。

三年，那么长，却又好像是转眼间。

由于云晌的动乱，局势被打破。虽然祝小秋想要不管不顾单独去找杜双，却被宁绮拦了下来。

“小秋，我能理解，我也非常焦虑，可是我们的国家正在动乱，我没有办法置这些百姓于不顾。”宁绮苦口婆心劝说，“你看到街上因为战争流离失所的孩子和老人了吗？你看到伤残得不到医治只能病死的同僚吗？”

“那些人跟我有何干！”祝小秋急厉的打断，“我只想要她一个！她是我的命……”

“那如果杜双回来看到这样的百姓她会怎么想？”宁绮反问道。“他是一个医者，你最了解他不过。”

祝小秋紧抿着双唇，他怎会不知。

杜双本可以跟他一起云游这天下，潇洒过一生，可是却不顾危险拉着自己来参军。

他知道，杜双是最最温柔的人，不然，当时也不会捡下脏兮兮的自己，也不会没日没夜研究药方，为了救活每一个性命。

宁绮见他沉默，试探着凑上前。

“你要相信杜双。”

相信……

是啊，他的大人。

祝小秋的眼睛仿佛恢复了一点光亮。

宁绮开始自顾自的独白：“你从小跟他一起生活，可是我们却是一年到头见不了他几次。如今你武功高强能护着他，我们也安心。但实际上早些年，他一个人手无缚鸡之力，只靠着一些防身的毒粉，照样走过了大江南北。”

“杜双，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

祝小秋留在了军营，却把自己安排在了最前线。

每次他冲进敌军里浴血奋战，焦虑的大脑就可以暂时的放空，除了杀人，受伤，疼痛，不需要有别的任何感觉。

别人都说，大郯有个杀神，可能是军营里一直培养出来的武器，除了杀人什么都不会。

宁绮好几次，都怕他在战场里没命，只能在每次他出战之前，都要叮嘱一遍。“你多想想杜双，我已经在派人找他了，如果你死了，杜双找回来了你也见不到了。”

所以每次他几乎失去理智，甚至被思念快逼疯了想要直接逃离这个世界的时候，他都会下意识抚摸脖子里那块翠玉。

那是杜双送他的第一份礼物。他要为了杜双，好好活着。

三年里，死里逃生的一次次胜利，让大郯多了个铁面镇国大将军。

谷择齐骂骂咧咧给刚下战场的祝小秋包扎满身的伤口：“你能不能爱惜点自己的身体？你看你这大大小小伤疤，一个摞一个的，以后哪个姑娘肯嫁你？”

姑娘…嫁娶……

祝小秋低头看了看自己胸膛，确实，好丑啊。

大人，你会不会嫌弃小球呢？

“现在丰瞿已经并入大郯了，云晌那个没出息的小国让女人做了王，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打仗了，后来我们军营里也没中过毒，我就知道当时是云晌搞的幺蛾子。”谷择齐还在喋喋不休，手里动作却娴熟无比，给祝小秋收拾完，就开始整理药材煮上汤药。

“我去看看他们。”

“诶诶！药还没吃呢！祝小秋！！”

不理会身后的呼喊，祝小秋轻飘飘走向了一处院落。

那是他当时救下来的那批孩子，他耐心教导着简单的基本功。没有杜双的药丸，孩子们进步的速度不算多快，但是本就生长在这样一个战乱的时代，他们并没有所谓的童年。

如今最小的那个，也被祝小秋护着去过了一次战场，淋了一头的血木呆呆的回来了，之后再也没有捣乱叫苦，越发认真的训练。

这会，他们正在演练台上比试。

花耍着长枪，枪尖直指对面扛着大刀的男孩。

“好凶啊，花~”男孩，芝麻身子往后一仰躲过长枪，脚步一变向右侧拉开距离，抡起大刀向花砍去，并没有因为花是个女孩就手下留情。

花顺势收回长枪向上格挡，不退反进，长腿瞬间踢出踹向芝麻腰侧。

“彼此彼此。”

芝麻被这一脚踢得龇牙咧嘴，下面看热闹的开始大声起哄。

“花，揍他！看这小子还整天嚣张！”

“是啊是啊，上次还乱跑乱撞把将军送我的木碗踢翻了，帮我教训他！！”

花抬起下巴，一张脏兮兮的小脸露出几分孩童的笑意。

“将军！”

不知道谁发现了祝小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纷纷行礼。

台上两个人也立刻收手，跳下台来。

“不错。”祝小秋摸了摸两个人的脑袋，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布袋，包着点心。“拿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