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贞把三脚架上的相机取下来,调试好,回眸看到对方轻步走来,他内心像是受到了莫名的鼓励,变得大胆了一点,他来到男人的面前,捧起他的手,说道:“帮我拍几张照片。”
这就是他周道森今天的任务。
周道森端着相机,目不斜视,甚至看也不肯看对方一眼,只对着相机说话:“我不会拍照。”
虞贞说:“很简单的,只要按住快门就行了。”
周道森仍存有质疑:“你有三脚架,自己应该可以完成。”
虞贞解释说:“不行的,固定角度的我可以自己拍,不过那种刁钻的角度,还是需要有人帮忙的。”
周道森并不是没有摸过相机,他在大学的时候就考过摄影证了,可他依然像个初学者一般,问道:“快门在哪儿?”
虞贞热情地指给他看:“这里,你只需要按一下这个就可以了。”
“为什么要拍这些东西?”话一出口,周道森就后悔了。
虞贞无视他话里的质疑,也不讲的明白,依然温柔地说:“因为这就是我的工作,有人等着要呢,你不是着急吗?来吧。”
什么工作?
周道森倒是知道特殊群体经营自己的方式,朋友圈晒身材是惯用伎俩,拿一些视频或图片发送给客户,然后付费观看或引导交易更是常态,可这些特殊群体不是应该自己躲起来拍摄不雅照吗?怎么,还有上赶着让人知道自己是做这种生意的?
“有什么问题吗?”虞贞见对方不为所动,他已经来到椅子边坐下来了。
周道森抬眸看了一眼,捧着相机,没有说话,拿起相机的那一瞬间,立刻展现出了职业风范,压根也没有让对方教他什么。
虞贞有些惊诧,可镜头已经怼上了自己,他作为模特立刻收起了一切跟本职工作无关的心态,调整好自己,双手扣于椅子后头,听得一声“咔嚓”时,又迅速做出另一个姿态与神情。
大多数人以为,镜头不如肉眼看得清晰,可搞拍摄的人一定知道,镜头比眼球夸张了多少倍,好一点的相机即使隔着很远也拍得清楚人脸上的毛孔,手上这个相机的品牌未知,但从清晰度上,周道森知道这不是便宜货,是专业级的好东西。
他自从考了摄影证以来,从来没机会展现过他的拍摄能力,就连妹妹周谈希要他帮忙拍个照片,也没能如意。周道森考这些证并不是为了去走这个行业,考试是他的本能,像父亲说的那样,在校期间所有能考的证最好都考了,时间宝贵,不要预留之后的时间。
那些时间该拿来做更值得的事。
父亲的话有没有道理周道森没有深思过,在校期间有大把无聊的时光,他会拿去做所谓有意思的事,例如摸索一些新的玩意,他对相机和拍照没有任何欲望,但他的肌肉记忆是考试,他想知道这个行业有多难,想知道摄影机的运行方式,他倾向于探索。
他的身边处处都是优质的人类,从父母到朋友,哪怕是他爷爷身边的那条德牧都是退役警犬,或是花天酒地的陆平威,也是航空学院顶尖预备役。
周道森承认自己有时候苛刻得过了头,世间百态,讨生活的手段各有千秋,有人追逐着极致的精神主义,就有人靠着卖身体吃饭,人不该分三六九等,但讨生活的手段有高下之分。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服务于一个三教九流之辈,并且无法说服自己立刻停下手上的动作,叫停这场不耻的缘分。
因为镜头后的身体很美。
真的很美。
他的神情仿佛有人在玩弄他的下面,很不雅观,周道森这一刻相信了楼道里的传言,这个人不可能是正经职业,有人等着要他的照片,谁?
这样的照片流传给谁?服务于谁?他的神情又是为了谁而摆?他又会在没人的时候露出怎样的神态?长裙遮掩得了什么?欲盖弥彰,娇体曲线陈设得明明白白。
“我叫虞贞。”
忽然,周道森的思绪被打断,他从镜头里,看见对方站起了身,撩起了长裙,提在腰间。
虞贞扶着椅背,抬起一条腿,单膝跪在椅子上,裙摆又落下去,一瞬间丰腴的大腿又藏在了柔纱之下,曼妙的腰身扭向镜头,周道森没有按下快门。
他迟疑了。
脚后跟是粉色的,像打了一层腮红。
流光溢彩的高跟鞋上覆着轻柔的纱,脚趾从镂空处透出来,娇俏地挺立着,虞贞的手臂横在了椅背上,他枕过去,身形窈窕有致,好似一条伏着的水蛇。
周道森在看虞贞的脚。
虞贞在琢磨周道森的手。
青筋很多,想磨。
漫不经心地将目光移向镜头,虞贞声似涓涓流水,淌过镜头,弄浑了理智,“你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