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东西,个头不大,辈分却高,脾气还很坏,她说要啄人的眼睛,可不是说说而已,韩晋摸摸鼻子,没接。
“有事吗?”萧无秽停在韩晋面前。
“听说首徒大人受命外出,特来恭送。”韩晋站没站相,吊儿郎当。
萧无秽为人一向豁达宽厚,本不打算跟他一般计较,绕过他想走,却在此时,感觉怀里揣的青藤隔着衣衫挠了挠她的胸脯。
嗯?什么意思,萧无秽蹙眉。
她试探着走出半步,小藤骚动不安。她停下脚步,小藤便安静下来。
师母一定有事。萧无秽再次试探着迈步,小藤竖起尖尖刺,扎了她一下。
萧无秽领悟,这是不许她走,也就是不要轻易放过的意思。
她转身回到韩晋面前,对方显然也没想到她去而复返,不由一愣。
“好,既然你说‘恭送’,恭者,敬也,难得你一片雁序之情,你给我磕三个响头吧。”萧无秽在他面前站得笔直。
怀里的小藤轻轻挠痒,萧无秽感觉得到,裟罗还算满意。她甚至可以想象出,裟罗团扇半遮着脸歪在一边笑眯眯看热闹的样子。
她突然变得严肃,眉眼深沉,周身气质凝墨般浓黑,沉闷厚重,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这感觉陌生又熟悉,陌生是所见并不多,熟悉是体会太过强烈,难以忘怀。
就像、就像……
后山无秽崖下那片终年不散的大雾。
无忧背着空空停在山门前,敏锐察觉到萧无秽周身气场变化。她不清楚韩晋是什么感受,只知道他再不磕头的话,她就得亲自磕一个了。
山门前还站了好些看门扫阶的小弟子,韩晋拉不下面子,却感到一双无形的大手按在他肩膀,迫使他弯曲膝盖。
那是一种凡人对无上力量的天然崇拜,又像是挂了幅祖宗牌位在面前,求得庇护也好,奉养孝道也罢,是天道,是伦常,是理所应当。
“咚——”
“咚——”
“咚——”
三个结实的响头。
磕罢,韩晋抬头,额心一抹白灰,强压终于卸去,他汗湿重衫。
在场众人,不由唏嘘,却也如释重负。
不自觉,收了神通,萧无秽脸蛋微微发红。
“磕头”只是戏言,她虽然不大喜欢这位师兄,因为他老跟她作对,打不过她又一脸不服的样子。她却不是个爱计较的,大多时候只觉得他可笑,跟韩长老一点也不像,怀疑他不是亲生……
总之,没想到他这么老实,说磕就磕了。
“你,平身吧……”面条仙子嗫嚅着,有些难为情。
“恭送首徒大人。”韩晋仍昏昏然。
走出老远,确定完全脱离了监视,萧无秽从怀里摸出那串小青藤。
她不由低呼,花苞竟全开了!
裟罗化作人形,双手死死揪住她衣襟,说不出话,只是抽动着鼻尖贪婪嗅闻她周身气息,满面通红如醉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