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晌，班里的同学除了陆昭以外都填好了信息。陆昭被叫了进来，他在纸上刷刷写下几个数字。田云超对他抛下一句：“你小子！我说了，最后一次机会。”

陆昭微微点头。他本来对转不转班无所谓，毕竟不管转到哪个班，他都不听课。班上的人只议论他的肮脏往事，却从不会议论他中考的时候是全市第三，全县第二的成绩。排在他前面的就是齐然。

但他发现，齐然好像跟平常人不一样。别人只会用一种嫌恶的语气谈论他，而齐然不会。

他回到自己的座位。田云超开口让同学们自己去楼下领书，他离开了教室，最后还吩咐了一句，领完书就可以回去了，好好复习，明天分班考试。

陆超从卫衣口袋里掏出一盒旺仔牛奶，递给旁边的人。但旁边的人只是看着他，没有接。

“刚刚去小卖部买的，给你。”

“谢谢你。但是我不喝牛奶。”

齐然并不是不喝牛奶，而是关于牛奶，它有一段非常难以启齿的回忆…

那时候他才12岁，家里有个哥哥，比他整整大了11岁。那时正逢过年，来拜年的亲戚提了一箱旺仔牛奶。他本身就很喜欢这种奶制品，等亲戚走了之后，哥哥把牛奶拆开分给他一瓶。

他接到牛奶，却发现上面有些落灰。于是看了看牛奶周身，却发现右上角有一层蜘蛛网，再仔细一看，蜘蛛网下面这有一个白白的东西在动。是一只蛆。

他从小就很怕虫子，除了蚊子以外，什么都怕。更别提在他眼前，有一只正在扭动的蛆了。他只将跟那只蛆只相隔了一厘米。他顿时感觉头皮发麻，脚一软，手一松。那瓶牛奶就这么掉在地上。而他也失去了核心。

放牛奶的地方是一间仓房，仓房门口挂着那种老式门帘。方才他站的地方跟门口挨得很近，这一下直接突破了门帘往外撞去。仓房门口的走廊没有多宽，他一头撞在墙上。随后栽倒在地。可他却感觉不到痛感，只感觉浑身发麻。

其实在这之前，同一箱牛奶里，也发现了一只蛆。那天亲戚们刚好来拜年，家里办了一场宴席。爸爸吩咐他把牛奶拆开给大家喝，他没拒绝。拆开拿了两排牛奶出来。牛奶两侧有两个挡板，他嫌碍事就把挡板拿出来了。

分发完牛奶之后，还没有开始吃饭。他就把挡板拿在手里把玩，转着转着，突然感觉右手食指摸到了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他顿时感觉不妙，一看，是一只大概一厘米长的白色的蛆。

所以当他第二次看见是这个东西时，骨骼都不受控制了。上一次摸到这个东西，他狠狠的洗手，洗了不下100遍。最后还是觉得恶心，觉得恐怖，差点就拿刀把手剁了。

可是没想到这还有第二次，虽然这次没有碰到。但也给他的心灵带来了极大的创击。他就这么瘫坐在墙边，不敢往仓房里看。他埋着头，身体忍不住发抖。

这段记忆，导致他往后一看见旺仔牛奶就会应激。冒冷汗，发抖都是常有的。记得有一次，他不小心碰到了。甚至直接被吓得晕了过去。从那以后，家里就没有再买过旺仔牛奶。来拜年的亲戚也没有再拿来过。

看着那个噩梦，就这么在自己眼前。他感觉自己已经开始出冷汗了。而陆昭却是坚持把牛奶塞到了他手里。他不敢去抓，可陆昭却也是松了手。

牛奶“啪”的一声掉在地上。但却没有吸引其他人太大的注意。因为他们的注意力全放在齐然身上了。齐然拿到牛奶时，下意识往后退。可此时的他正坐着，被椅子一绊，就这么跌倒在地上。

跟几年前那次一样，他双手忍不住发抖。只感觉手脚冰凉，额上还冒出了冷汗。他的样貌本就清秀，这样看起来，有一种祸国妖妃的即视感。

陆昭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不就一瓶牛奶吗？牛奶上难道有电？他也不去管那瓶牛奶了，起身走到齐然面前，蹲下来。

“那个。你还好吗？”

眼前的人没有给他回应，但他却发现，这个人一直在发抖。本就白皙的皮肤，此刻更是白得吓人。

他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学着电视上母亲和孩子的招数，用手摸了摸齐然的头。齐然没想到他会这么做，缓缓抬起头，看向他。可眼前却是一阵雾蒙蒙的。

在陆昭这个视角，齐然眼里泛着泪花。他第一次感觉，出水芙蓉这个词可以用在一个男孩子身上。原来，从此君王不早朝，并不是空穴来风。

“那个，你没事吧？”

隔了几秒，齐然凭着自己谨慎的理智开口：“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周围一堆同学围着他们看，刚才聊天聊的很激烈的那两个女同学最是明显。陆昭瞪了他们一眼，围观的人便散了。没过多久，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他就这么蹲在齐然面前，等他恢复平静。开口问：“你这是，怎么回事？”

齐然顿了顿，道：“我说我怕旺仔牛奶，你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