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刘云从我的住处走出来,站在院子里,倚山放远。一袭薄雾从山顶降落,漫过院子,又从院子涌下山崖,只有少许,纠缠在悬崖边上的一棵松树上。松树苍劲深沉,白雾曼妙轻柔,在这一刻竟也相揉的如此和谐。
昨夜我告诉了她我知道的所有事,包括从林青那儿听到的后来事。虽然,我并不想让她心软做抉择,但她,仍然应当知道事情的全部经过。
院外,林幽站在刚好能看见院子的位置遥望她,黑色的身影在雾气的遮掩下也如一棵沧桑、孤傲的松。他的目力极好,即使相隔甚远,远处那人的面目和情绪,也早已被他纳入心间。
两人就这么沉浸在各自的世界里,任由百年时光裹挟着滚滚红尘,在中间似浪涌翻滚。
午后,日出雾尽,我带着刘云在山谷里闲逛,好教她放松一下。
山谷的景色依旧安宁如水,行走在其中,如同拖拽着一团乌云落入晴川,那般不合时宜。你瞧:白胡子老爷爷们的挑刺已经软的像春风;大叔、大娘们的笑脸热情得像是盛开的花儿;而孩子们肆意的玩乐又仿佛在质问世间有何难处?
有何难处?拿不起、放不下,纠结拧巴成一股的麻绳要不要放开?……顺其自然?
那就顺其自然吧!竹篙一撑,便启程了。逆流而上,要去看那银河落九天!
竹篙撑了两下,我就知道水流的方向变了。抬眼一看,果然瞧见东面山崖上那两个黑色身影在看向这边。果然,他们一直在“盯”着我们。
行吧!
我索性扔了竹篙,转身与刘云坐在了一起。不出所料,山崖上的一个身影立刻被吓得趔趄了一下。
“云儿,这里好么?”
“你……不用撑船了吗?”
“不用,筏子自己会走。你瞧!”
她闷笑了两声,望了望我刚才的目光所及处,没有说话。
“这里是不是很好?”我又问道。
“嗯,很好。”
“那你想留下来吗?”
“……没有。”
“和我当初一样。那你有什么打算尽管告诉我,我可以,帮你转告他。”
“不用了。我想……见一见他,亲口告诉他。”
“你可以见他了?”
“可以!”
“那之后呢,有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