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蓬莱仙岛,背对着缭缭烟气,一眼便望见了前方一座奇异的高山。这座山形同手掌,掌心向东,呈合围之势,如同在守护着什么。
“那是什么?”
“五指山。”
“哦,下面有压着孙猴子吗?”
“……”林青睁大了眼睛,眼珠滚向我,眼中一阵震颤,过后才是不安分的探究。她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很快便躲了回去,接着又偷偷看了一眼。
“怎么了?”
“你好可爱!”
“……”行吧!这下轮到我无言以对了。
没走多久,就看见前方搭着个茅草屋,屋前竖立着一块门板一样大的招牌,上书:回天疗养院。
好霸气啊!敢跟天作对。
一个道士坐在屋前的凉棚下独自饮茶,对我们的到来丝毫不关心,眼神只落在我们身后的茫茫沧海上。
这个人非常奇怪,他好似全无存在感地坐在那里,又仿佛周围全是他的气息,根本无法忽视。别看他浑身上下邋遢随便,眼神却深邃而透亮,如同一颗明珠落在沙滩上,沾染了尘埃却无所顾忌。
轰隆轰隆,不远处一阵汽车引擎声后,打破了这一方安宁。一群人如上岸的鸭子般争先涌向道士的凉棚,将凉棚围了个水泄不通。待到沸沸扬扬一阵人声后,各人手里皆拿到了一张牌子并心满意足地离开,这里才逐渐恢复了虫鸣问寂的宁静。
“两位,也想去回天疗养院吗?”道士终于看向我们。
“我们只是路过,并无此意。”林青立刻回绝。
道士捏着手里一张号牌,看着它自顾自道:“这回天疗养院不是谁都能住的,每年新增的排号都上万,而每月只放一百……”他抬头仔细看着我头上的一枝花发簪,又看了一眼我身后的林青,不自觉在手里旋转号牌,用明显愉悦的声音道:“不过蓬莱的客人却是可以随时,免费去住的。”
“多谢好意,我们…”
“先别急着道谢,看看她的反应。”道士劝下林青并指向了我。
“那…”林青看了看我,摇摇头道:“就叨扰一日吧!”
“疗养院在哪里?那些人为什么争先恐后地想去住啊?”我兴奋地跑过去,一屁股坐在道士对面的条凳上迫不及待地问道。
“离得不远,就在我身后的五指山。”道士依然不紧不慢地回答:“因为有这山间清气,宜人心神、助长生机,凡回天乏术之病在这儿都回天有望,所以,就一传十十传百地吸引了众多人来。”
“原来如此。”
“走吧!”林青走过来,拿过号牌催促道。
“不着急,先喝一杯茶!”道士伸出左手向下压了压,安抚林青也坐下,接着用右手提起茶壶在桌上分别斟了两杯茶。
“多谢!”林青看了一眼道士的左手,把两个茶杯都拿了过来,其中一个递给我。
“不用客气。”道士安静地看着我们喝完茶,随后才道:“她近来可好?”
“嗯?”
“一枝花。”道士眼神集中在我的头顶。
“很好。”我想了想,郑重回答道。
“嗯,多谢!”
“不用客气……”我本能地回复。
“走吧!”道士一拂袖收了桌上的茶具,即刻便撵人。
林青站起来,向前方微微一躬身,接着泰然自若地将还在微愣的我拉了起来带走了。
迷迷糊糊地走了半截,娇纵的烈日终于烤干了我胸中的潮湿,于是出口便道:“那道士是不是喜欢妙音仙子?!又忌讳仙凡有别,或者他只是一厢情愿,所以,别扭得要死?”
“你猜得没错,正是如此。”
“啊?”
“我听闻,妙音仙子曾是蓬莱仙岛极东悬崖上的一株红杏,终日披霞望日、姿态艳绝仍不得要领,直到有一日岛主路过随心吹响了一只短笛才突然感怀天地生出灵智,继而成妖成仙的。众人皆言:她是天生地长的灵物,至纯至净,得道极高。却未曾知晓,她脚下有一泓清泉,灵气充沛、深邃通透,竭尽所能地望了她三千年……”
“那道士是那一泓清泉?”
“嗯。他的真身为蓬莱的一支灵脉,平静温和,与其它灵脉一样原是没希望生出灵智的。可是,长于他出口的杏树一直倒映在他身上,美得惊心动魄、风华万千,终于,他因为恋慕生出了灵智……我没记错的话,他的道号应该是——观虚子,蓬莱岛主座下‘蓬蒿七子’中排行第三的大能,亦是蓬莱仙岛四大守山人之一,道法、修为极高却身陷红尘的奇人。”
“来头不小啊!怪不得,怪不得他总给我一种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暗潮汹涌的偏差感。”还以为什么奇才敢与天作对,原来人家本来就是天!
“是的,这五指山即是他以左手为引由时空法阵变幻而来。这样的术法,需要极深厚的灵力和技巧,林幽也是做不到的。”
“原来机关都在那左手上……”
“不错,我也是刚发现的。”
“有趣,有趣!走走,我们上山去瞧瞧!”
“好。”林青看着四下无人,拉着我跑了两步就直接一跃飞到了山门下。
一跨入山门,天地的暑热便消减了大半,瞬间觉得周围的空气从燥热骄横变得清新可爱了。又往前行了十余步,看见一个硕大的指示牌,上书:
直行步行上山,有益身心;
右拐坐大巴车,节省时间。
我和林青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节省时间。
果然,大家都想身心健康,坐大巴车的人寥寥无几,我和林青作为唯二的两个乘客坐在大巴车上,享受着司机一路不停歇的唠叨和兴奋的讲解。真是,受宠若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