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也不可能是为了符深。
回忆里突然出现一个湿漉漉的背影,男生穿着蓝白两杠的校服套装,头发被大雨淋得湿透,从橡胶跑道上跑远,一眨眼的功夫,消失在雨雾的尽头。
“也没什么。”酒鲤嘟囔,“也能省掉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吧。”
本来说是回家等酒桑桑算上一回她谎报消息的账,但酒鲤床上死鱼一样躺了一天,也没见酒桑桑的影。
估计是提前收到小道消息,又溜到哪躲着了。
酒鲤在微信聊天框里挑了个“死亡警告”的表情包给酒桑桑发过去,然后回了个身,捞过床头柜上的剧本开始研读。
编剧和演员最大的不同,可能就是对角色的理解。
演员需要感知角色的情绪,而编剧只需要把角色在整个剧本中的定位吃透即可。
酒鲤毕竟编剧出身,对于演戏,也仅凭的是她自己的直觉。
明天就是她的最后一场杀青戏,也是她唯一和主演宁嘉嘉拍的对手戏。
池宁提前便给酒鲤打过招呼,说明天她全天都会待在剧组,然后喜滋滋发了数个卖萌表情包,让酒鲤下午去拍摄的时候带两份盒饭,她也想沾沾家的味道。
本来应当顺顺当当直接杀青结束,但下午,却出了意外。
饰演女一号的演员临时有急事,便耽搁了今天所有和她对场的戏。
其中包括酒鲤的这场杀青戏。
今天天气比前天能好点,没了一片晴空万里,太阳躲在乌沉沉的云背后,却依旧闷。
酒鲤去的时候,池宁正在和几个导演副导聚一块讨论什么。
池宁十六岁辍学当模特,十八岁首次亮相大荧幕,并获得当年金马奖提名最佳女主角,然而十八岁生日后,她整整消失了两年,再回来就直接改做幕后了。
整个职业生涯,很是有一派女强人的风味。
不过这些都是酒鲤这些天拍戏听到的八卦,大多真假参半。
她和池宁家境差不多,两人小时候还一块玩过,算是半个发小。
“庄梦娆,女一号,嫌片方给女二的戏份太多,今天耍小脾气不来了……哎,云姨做的这个茄子真的太香了!”
池宁大快朵颐地吃着饭菜,说这话时的表情格外平静。
转场丝滑,切换秒速。酒鲤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她不是临时有急事,好像急性阑尾炎,才没来的么?”
“急性阑尾炎?”池宁笑了一声,“ip在A市发了一张寺庙游玩照片,可以说是大张旗鼓跟剧组对着干了。”
“噢。”酒鲤支着脑袋淡淡,“那我们拍摄还得延期?”
这种人各个圈层都有,傲慢无礼,好像地球离了她就会停止自转了似的。但事实上,离了她地球非但不会停止自转,还会少一个污染空气的生物。
“还能真惯着她了。”池宁道,“刚给她公司那边打了电话,她估计晚上就巴巴着跑来了。”
酒鲤把她的那份饭菜也吃完了,擦了擦嘴,将两个饭盒搁在一边。
池宁一来剧组就忙,但她却是不忙的,这回跟小杨一起,周边游荡完,直到六点多才回去。
她踩着高跟鞋脚麻,小杨扶着她,她微弓起身,将吃痛的脚缓慢从鞋里脱离,然后再重新套进一双平底运动鞋中,舒服地喟叹了声。
高跟鞋好看,但平底鞋才是人间正道啊。
“老板。”酒鲤换鞋的空档,小杨提醒她,“那边好像是熟人。”
六月初的天,昼长夜短,此时正值黄昏,太阳落下去大半截,红彤彤地隐在符叙身后。
他个子高,今天穿了休闲服,简单白衬衫,袖口折了两节绾在肘处,小臂线条匀瘦好看。
黑色休闲西装裤运动鞋,鸭舌帽压得低,在酒鲤望过去时微垂了眼帘,于是仅看见浸在夕阳下的小半张侧脸。
绷得紧,让人心底一颤。
总有些异乎寻常的落寞感。
很普通的穿搭,但这身衣服实在太过少年气,让酒鲤才想起来符叙今年也不过二十三,虚岁,生日还没过,若按正常阶段还是大四学生。
她眼睛都跟着一亮,招手:“符叙?”
那边那人靠着车子,回过脸来,打好腹稿似的:“本来想给你个杀青惊喜的,但池宁姐说是你们拍摄得到晚上,礼物倒买早了。”
酒鲤透过车窗稍稍地瞥过去,是一束巨大的满天星,星星点点的,很漂亮。
“不早不早。”她说,“你工作是不是忙完了?那等晚上,咱们一块去聚个餐。”
符叙乖巧地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