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的话,左承安忍不住轻轻一笑,脸上淡漠的冰冷神色稍敛,自嘲道:“不过是读过几本医书,识过几味药材而已,对于连命之毒,还不是束手无策?”
“好吧。”余长笙叹气。既然他说如此,她便识趣地不再理他,继续候着自己的药炉。
“炼制此等烈毒,你想取谁的性命?”他再次启声,语气反倒变得有些漫不经心起来,却映照着他先前随意将盗贼斩于剑下的狂妄行为,让余长笙觉得这像是一种把他人性命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戏谑。
“我说过,我不会用毒加害于任何人。”面对他这样一个滥杀无辜之人,余长笙厉声反驳。
左承安顿了顿,坐在原位无声地沉默了许久,才又重新开口,“毒之剧烈,最怕连制毒者也难以掌控。”
余长笙瞥了他一眼,满脸的不服气,“我自然知道。”
桌上香柱轻烟缠绕,炉中的汤药也如日光拨开迷雾般,渐渐由漆黑转为浅色,余长笙不再去理会左承安,赶紧熄了火,把那株垂盆草移到药炉旁边。
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一步了!趁药炉中的毒汤还未冷却,余长笙赶紧用药勺小心地取出几滴毒汤,看准垂盆草的叶子准确地淋下去。
果然,那草叶一沾到毒汤,整株垂盆草就立马卷曲起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翠绿蔫成沉沉的暗黑色。
看来这毒药炼对了!余长笙心中升上来一阵激动的欣喜,又赶紧拨弄着药勺仔细地查看着这株垂盆草的症状。
一片片煤炭般黑沉的叶片上,却顿时让余长笙心中的欣喜如临大雨的火把般,骤地熄灭了下来。
“怎么又不对啊……”余长笙的声线焦急地掐着哭腔。试了这么多次还以为终于要成功了,可没想到这黑了的叶子背后……却没有红色小点……
“失败了?”一旁的左承安忽然看戏地传来一句。
就知道不合时宜地挖苦人!余长笙鄙夷地苦苦瞪着他,气恨地转过脸去抹眼泪。
“既然不是为了杀人,又为何要如此执着地去炼这毒药?”他低沉淡漠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在你眼里是不是就只有杀人?”余长笙气着,对他大声反驳。
“那你又是为何?”他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像是在专心等待她的回答。
“我炼这毒药,可是为了件至关重要的大事。”余长笙平复地收好眼泪,有些哽咽地道。
“是吗?”左承安讪笑一声,又道:“那先前你说我的身份对你来说,也是至关重要之事,难道这其中……有什么联系?”
“喂你少自作多情了!”余长笙气地喊道,恨不得立马给他一个教训,更不敢想若她要找的那人是他,那运气可真是全被妖兽给吃光了!
“那你该说说,如何才让我相信?”左承安看着她,又是一笑。
“哼……其实告诉你也无妨。”余长笙气地努努嘴,毕竟这也是个普天之下人人都知晓的秘密。
“事情源起于十二年前。那一年,我母妃因为一种怪毒不幸离世,而没想到的是,就在半年前我竟然也中了当初和她一模一样的毒!那毒离奇诡异,无人能解,就连到至今……无论如何也都还找不到凶手……所以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反复试验,先找到那毒到底是什么,再从中排查所有与这毒有关系的人,直至找到真正的下毒凶手!”
“凶手?”左承安垂着眸思忖,又谐谑:“你们所有人不是都说,凶手是妖王吗?”
“不,不是的。”余长笙神色认真,笃定回答:“我知道不是他。”
左承安的心轻轻颤动,原本思忖时浅皱着的眉头也不知为何微微地松了下来,取笑她道:“如此寻找,不好比大海捞针?”
“是啊……”余长笙低怅地应声道,“但那又能怎样呢?除了如此,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你说这毒离奇诡异,无人能解,但世人都说是那个姓任的将军救了你,他如何救你?”稍顿了一秒后,左承安又就着此话题再次询问。
“去镜都寻药。”余长笙不假思索地道。
“哦?”左承安饶有兴趣地轻声一笑,“寻药?寻何药?”
“寻……”余长笙的喉咙顿了顿,脑海里忽地想起任知序曾叮嘱过的那些事宜,便把剩下的话又重新咽回肚子,沉声道:“我不知道,他没有告诉我,我也不曾询问。”
有意思。左承安的嘴角轻轻一勾,故做好心地提醒道:“那既然你连他寻什么药都不知道,又如何肯定他不是为了和你成亲才故意下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