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刀刃锋利,割开绳子很便捷,片刻后,秦桑的双手重获了自由,三下五除二又割开了脚绳。她揉着酸疼的手臂,认真感受了一番自己的身体,一时半会儿实在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失身。
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在屋内四下看了看,没找到英儿。这些坏人定然不会好吃好喝招待一个侍女,想到此处,她心里一沉。虽然英儿是个哑巴,可她也是朝夕相处照顾了自己好些年。
自然不能像丢物品一样丢下她逃走,先得弄清楚自己究竟在哪里。
秦桑蹑手蹑脚走到门边,耳朵凑过去想听听外面的动静,然而除了风声和鸟鸣,什么人声都没有。
怎会如此?一个看守的侍卫都没有,难不成是得手以后便丢自己在这里自生自灭了?不至于吧,秦桑这副长相,不说倾国倾城,那也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了,哪个男人这般暴殄天物?
但她贴在门边听了许久,外面的确没有声音。于是她将那把飞刃收进袖中,轻轻打开门。
外面廊下只有微弱的宫灯,四周很安静,猫头鹰不知藏在哪里咕咕叫。
空中飘来清新的花香,让人有种错觉这不是贼窝。她不辨方向,只能在这堪称豪华清雅的宅院中漫无目的地瞎晃。而且思索着,既然有人在这时给她递刀,想来正是出逃的最佳时机。
于是脚步越发轻快,尽量朝着有光的方向而去,先偷听个墙角弄清这是哪,再找个人挟持,找到英儿。
她沿着回廊低头而行,像个普通侍女一般低眉敛目,忽然对面传来一列脚步声,秦桑顿了顿,正巧旁边房屋一片漆黑且没有动静,想来是没人,她一推门,闪身隐了进去。
秦桑心跳如雷,已经记不清多少年没有这么紧张刺激过了,若此时还是个神仙,随手捏个隐身诀就是,哪儿至于这般提心吊胆。
她静静回过身,后知后觉地打量起屋内,不过进来之前她已有过判断,这一整排房屋连个侍卫都没有,且漆黑一片,大概率是不会有人的。
她静候了半晌,屋内的确连个微弱呼吸都没有,于是放下心来。
因为每排房屋其实都有后窗与后院,她方才一直朝着这个方向来,此时若是直接穿过这个屋子绕去背后翻窗出去,倒是能省下不少脚程和被发现的风险。
她迈着猫步走进屋子中间,借着纸窗透露进来的那点微弱光芒勉强不撞上别的东西。
此时屋檐上,两个黑乌鸦似的黑衣人一大一小对视一眼后,其中一个身量小的声音极低道:“进去了,怎么办?”
另一个嘴吧都没怎么动,道:“没事,她就是在门口躲一下,很快就会出来的。公子说了,不要打搅她逃跑。”
“可她已经进去一会儿了。”
“无妨,兴许胆子小,在里面多等了会儿,很快就会出来了。”
“……公子会不会杀了我们?”
“不会。坏了公子的谋划,他才会杀了我们。”
“要不我下去给她带个路?”
身量高大些的斜昵了那矮小的一眼,意思很明显,你要找死你就去,反正我不去。
其实从秦桑推门进来的一刻,柏意卿就已经睁开眼。但他没有动,只是缓缓掀起眼皮看向门口那个小小的身影。
如同房子上面两位猜测的,柏公子也以为这位不速之客很快就会离去,然而,片刻之后,她竟不知死活地,朝着自己床榻方向大摇大摆地过来了。
柏意卿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但他很清楚,不能让他看见自己的脸,不能让她发现自己和吴家有什么瓜葛。
是以他稍稍翻了个身,深深呼出一口气,故意闹出些动静,企图将这大胆的小女娘赶走。
正在横穿这间屋子的秦桑果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呼吸吓了一大跳,当即愣在原地,石化了。
苍了个天,这间屋里有人睡觉啊!
原地呆了约莫五个呼吸后,秦桑冷汗如雨地听闻榻上之人呼吸均匀,似是没有醒,终于放下心来。她摆脱僵硬的姿势,站在屋子中间有些进退两难,是继续从后窗出去呢,还是退回正门,这是个问题。
然而这个时,她脑中忽然闪过另一个可能——这里睡觉的人,是谁?
根据方才逃跑路线来看,关押自己的那间厢房距离此处并不远,这几间屋子又无人把守,但看规制并不普通,不是主人的话,便是府上某位客卿或者重要下人的居所了。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心道与其在这府中乱转,不如找个人问问,虽然担了些风险,可逃跑的方向也更明确简洁了不是,总比自己一直在这里瞎转的风险要小。
她将袖中的飞刃滑进手中,慢慢朝着床榻的方向靠过去。
先捂住嘴,后用刀抵住脖子,抵住脖子的深浅技巧要拿捏到位,否则取不到威胁的效果——她如是想。
好歹这些年她随着秦宝蕴也学过不少凡人的武功,制住一个普通的下人还是没什么问题。
想清这些后,她人已经站到了床榻边。床上之人是面向里侧的,她看不见他脸,但从背影来看,似乎是个男子,而且,这瘦削的肩膀,竟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