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子里,女人穿了一身白色旗袍,领口绣着几朵淡色的云纹,海藻的卷发盘在脑后,发簪上的和田吊坠随着她的动作轻巧晃动。
盛放的玫瑰隐藏了几道锋芒,今天的黎愿像一朵恬淡静雅的百合。
徐映灼从来不觉得自家的花园建得多美,但这一瞬间他很没出息的发现,平平无奇的花园因为女人的加入都变得鲜活起来。
“老公,你醒啦?快过来尝尝我泡的茶。”黎愿看见站在石子路上发呆的徐映灼,红唇一勾,亲切又自然,好像昨晚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徐映灼回过神,走了过去。
“你在搞什么……奶奶早。”
他走近后才注意到亭子里还有别人,黎愿在泡茶,徐奶奶坐在摇椅上当监工。
“摇香的时候轻盈点儿,你晃太大香味都散出去了,真是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徐奶奶教了一上午,很不满意。看见徐映灼过来后才勉强给出一点笑脸。
“奶奶在教你媳妇泡茶,都嫁人了怎么连茶艺也不会?我们高门大户讲究一个体面,她这样还怎么带出去见客?”
徐家也是这几代才发达起来的,徐老夫人和徐太爷是在农村结婚的,落后的观念根深蒂固,连徐父徐康然都劝说不了。
徐映灼拉开椅子坐下,故意使坏:“奶奶,我媳妇儿从没做过家务,还是算了吧。”
徐奶奶放下茶杯,皱眉:“那怎么行?!小黎,你继续,什么时候学会什么时候走。”
黎愿知道徐映灼这是想借助长辈的威风报复她,无奈叹了口气:“奶奶,我得去公司了,华盛下午还有一个会议,合作方还在等决策呢。”
不料徐太夫人闭眼充耳不闻,直接靠在椅子上装睡。
徐映灼就爱看黎愿吃瘪,加上今天的她格外漂亮,两支白皙的手腕晃着杯子,动作优雅,像一副古色古香的油画。徐映灼欣赏了几秒,贱兮兮地凑近她说悄悄话:
“活该,谁让你昨晚扒我的毛!”
今天早上徐映灼起来把全身摸了一遍,发现自己除了那里,身上其他地方全都光秃秃的!一点男子气概也没有。
黎愿斜他一眼,递了一个杯子给他:“喝茶。”
徐映灼见她还算识趣,心里舒坦多了,美滋滋的喝了一口老婆亲手泡的茶,感觉味道有点儿奇怪:“这是什么茶?怎么那么浑浊?还有絮絮。”
黎愿把剩下半壶倒进垃圾桶:“洗茶水。”
徐映灼:“……”
徐映灼本想狠狠折磨黎愿出气,但他看见黎愿的手心都被烫红了,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喂。”
黎愿低头干自己的事情,一个眼神也懒得给他。
徐映灼怕把奶奶吵醒,压低声音:“你给我道歉,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帮你逃出去。”
黎愿:“不用。”
“真不用我帮忙?”徐映灼自己给自己换了杯茶,敲着二郎腿说,“我奶顽固得很,全家都犟不过她,你不给我道歉今天铁定出不去。”
黎愿心很累,倒不是因为在这泡茶,而是觉得跟徐映灼说话很费劲。
这么一分神,黎愿的手背不小心碰到烧水的炉子,烫红了一大片。
她都还没来得及出声,徐映灼倒比她还紧张,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仔细查看:“烫哪儿了?疼不疼?不准再泡了!等着,我给你拿块冰帕子。”
“起开。”
黎愿警惕地看着他,把自己的手从他怀里抽出来。
徐映灼见她油盐不进的样子突然很生气:“黎愿,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总喜欢跟我逞强?前天把我脸打伤,昨天害我被揍一顿,晚上还把我的毛给拔光了,给我道一句歉有那么难吗?”
徐映灼不想和她斗气,原本他想借着奶奶的手好好打压她黎大小姐的威风,但看见黎愿受伤,比他自己受伤还要难受。
黎愿不懂他在气什么,奇怪的看他一眼:
“我也不明白你为什么每天像个逆子一样的处处和我作对。”
徐映灼:“……”
徐映灼说不过她,任劳任怨替她冰敷手背。黎愿皮肤娇气,只是轻轻碰到都红肿了很大一片,徐映灼又吹又敷的,小心得不行。
“算了,我原谅你了。”徐映灼自说自话,“呆会奶奶醒了我就帮你说好话,让她放你走。”
黎愿:“我说了,不用。”
徐映灼刚想说她不知好歹,就看见父亲徐康然急匆匆的往这边赶,神色温怒。
徐父:“你还在这做什么?所有高层都在等你!”
今天这个会议很重要,大家需要争分夺秒的做决定,所有员工都到齐了,而董事长迟迟不出现。
徐父很生气,把旁边睡着的母亲都惊醒了,徐奶奶感到莫名其妙:“你凶什么凶?我在教阿愿茶艺,以后才好出去待人待客!”
徐父听完后都被母亲的无知气笑了:
“妈您要是闲着没事做就去把后院的草给除了吧。我们徐家哈弗商学院双学位的博士儿媳,您让她学泡茶去伺候客人?!可拉倒吧!我们今天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耽误一分钟都得损伤上百万。黎愿赶紧的,爸先出去开车了!”
徐父是个急性子,都等不及叫司机,自己就去把车开出来。
徐奶奶脸都吓白了。
“这……这我不知道有那么严重啊。”
“奶奶喝茶。”黎愿不紧不慢把最后一道工序工序做完,将茶递给徐奶奶。看似温顺的眼睛藏着一丝锋芒:
“这两天耐心陪您玩贤孙孝媳的游戏,是不想第一次见面就闹得太难堪。您大可仗着自己的身份压着让我不出去工作,但您记住,只要我不在一分钟,华盛就别想将工作进行下去,您也别想当华盛荣华富贵的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