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松萝一觉睡到自然醒,睡醒之后感觉自己神清气爽了许多,头不痛了,鼻子也不堵了。
她摸了下自己的额头——虽然还是热的,但已经没有先前那么烫了。
摸完额头,李松萝又把自己胳膊塞回被窝里,微微眯着眼睛发呆。她不是那种睡醒了就能立刻爬起来的人,因为立刻坐起来可能会出现短暂性休克,而且李松萝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她眼珠子一转,反应过来有哪里不对劲了,伸手往自己脖子上摸,摸下来几片热乎乎软绵绵的幽蓝色叶片。
叶片好像被烤过,散发出一股中草药的味道。
李松萝盯着叶片发呆了一会,又去摸自己身旁,但是没有摸到谢扶蕖。被窝里只有她躺着的那一小片是热的,其他地方都冷幽幽的。
她立刻翻身爬了起来,脖子上贴着的剩余的叶片全部掉下来,落到被子上——房间还是和李松萝睡前一个样子,隔了一间屋的大门敞开着,但是屋子中央的炭火已经熄灭了。
李松萝跳下床往外走,外面雨已经停了,天色还是暗暗的。
大雨把空气中的血腥气都冲洗干净了,露出村子里的道路。有几个外形类人的妖行走在道路上,原本横躺在路上的尸体都不见了。
没看见谢扶蕖。
李松萝愣了一下,又转头往房间里找。她总觉得谢扶蕖不会离开自己太远,出于一种直觉——最后果然在房间里找到了。
在床脚。
床尾和墙壁并和出来的一个完全照不到光线的死角,谢扶蕖抱着自己膝盖坐在那里。
他体型与娇小二字毫无关系,只是穿着一身黑衣,又不吱声,往角落蜷缩起来,像一只埋进黑暗里的黑猫。
谢扶蕖同黑暗融化得太过于完美,李松萝还是靠他头顶悬浮着的白色数字【50】,才找到了他。
他的脸上落满幽紫色蝴蝶,很暗的紫,几乎与黑暗融化成同样的颜色。
蝴蝶重叠的翅膀彻底遮挡住了谢扶蕖的脸。
李松萝蹑手蹑脚的靠近,在他面前小心翼翼跪坐下来。凑近之后能感觉到谢扶蕖周身有微微的气流风在打转。
那是蝴蝶小幅度翕动翅膀带起的微风。
凑近之后才发现谢扶蕖不止是脸上落满幽紫色蝴蝶,就连手臂和衣服上都贴着许多蝴蝶,还有几只体型略小的蝴蝶爬在他脖颈上。
他的眉眼完全被蝴蝶遮住,李松萝只能从蝴蝶翅膀的间隙中看见一点青白的皮肤。
她小心翼翼抬手靠近,动作轻到几乎不发出半点声音。
但那些蝴蝶异常敏锐,只是少女衣袖上幽幽的草药气味逼近,它们便立刻被惊动,扑啦啦闪动翅膀;霎时,这片狭小的空间中处处飞舞着幽紫色的鳞粉光点。
扑动的蝴蝶翅膀扫过李松萝指尖,手腕。
她下意识的闭了闭眼睛,又很快的将眼睛睁开,看见谢扶蕖近在咫尺的脸——他脸颊上到处落着蝴蝶翅膀上的鳞粉,眼睛仍旧睁得很大,只是没有表情,有种死了挺久的平静。
李松萝用自己手背往他脸上擦,问:“我脖子上贴着的草药,是不是你找回来的啊?”
谢扶蕖不语,只是坐着。
李松萝又问:“你干嘛一个人坐在床边啊?像小狗一样。”
谢扶蕖:“……”
李松萝嘀嘀咕咕:“说到狗,我以前一直想养狗来着。我在老家的时候,有人送过我一条狗——但我对动物毛过敏,所以最后又送走了……”
擦了两下,李松萝没能把谢扶蕖的脸擦干净,反而将更多的鳞粉擦到了谢扶蕖脸上。
她看了眼自己的手背,结果发现自己手背上也到处都沾着鳞粉——大概是那些蝴蝶飞走时扑落在她身上的。
李松萝复又抬起头,看见谢扶蕖沾满幽紫色鳞粉的花脸。她没有忍住,笑了出来。
她觉得谢扶蕖脸上沾满蝴蝶鳞粉的模样,很像一只花脸小狗。
反正也擦不干净,所以李松萝放弃了。
她走到屋子外面招招手,一夜没睡好的犬妖连滚带爬跑过来,战战兢兢:“大王您有什么吩咐?”
李松萝将一片宽而软的草叶扔给他:“你知道这是什么叶子吗?”
犬妖手忙脚乱接住叶子,仔细观察,谨慎回答:“这个……看起来像是凤凰羽叶——是凤凰族远亲的一支草妖,这支妖族在千年前便已经投了刀山大王,是刀山地狱城内的贵族。”
李松萝:“凤凰羽叶能治风寒高热吗?”
犬妖有点想吐槽,但是怕死,忍住了,老老实实回答:“大王,凤凰羽叶是包治人间百病的。”
李松萝‘哦’了一声,心中了然。
一个弱妖聚集的村落不会有凤凰羽叶,所以是谢扶蕖给她敷的草叶。谢扶蕖昨天晚上出去了?
她居然一点也不知道。
李松萝:“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