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路过一家面点铺的时候，千仞雪忽然的停下了脚步，眼光掠过，她的凤目眯起：“你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

“诶？”唐三一愣

“等着。”千仞雪笑道

半挽的秀发一扫，落下风华无数，转身间，唐三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混在香气四溢的糕点味里，很清冷，如同初冬的山间霜雪迷人。

有点像天竺，那是千仞雪身上才有的味道

“尝尝，他家的桂花糕很有名。”雪白的糕点塞进少年嘴中，溢出的桂花香浓浓，千仞雪一笑，眨眼道：“味道不错吧。”

“比诺丁城的好吃。”唐三眯眼，细细嚼了两下，补充了一句：“就是桂花放的有些多。”

千仞雪咬了一口，将牛皮纸包着的多余糕点放进了魂导器，“要不然怎么叫桂花糕呢，这家还放的是去年的桂花蜜。”

她扬起眼尾，确实甜了一些

“你想吃，我给你做。”唐三看着她道

千仞雪动作一顿，“你会吗？”

唐三拉过千仞雪的手，往前走道：“我可以学，想着不会比做暗器更难。”

“这让我怎么好意思。”千仞雪干巴巴道，她抬头看着拉着自己一路往前的唐三，少年身形匀称，不知不觉中唐三已经比她还要高出半个头了，千仞雪只觉得被握住的手指热得紧，她笑了一声：“我又不是断手断脚，唐三，我可不要被你养废。”

“这样就养废了？”

“明明我比你大，能当你姐姐的。”

千仞雪这句带过话题的话一出，却让唐三猛地停住了脚步，他转过身，湛蓝的眸子幽深，月光如华，他紧紧注视着千仞雪，转眼间却恢复了春风的温润：“你想了这么长时间，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街道的角落，周围人流也变得稀少起来。

唐三含笑道：“小雪？”

千仞雪抽出手：“没有，我单纯的知礼图报。”

“那我上回说，让你不许动不动就那么拼命，某人也没答应啊。”唐三好笑

“仅仅是这样？”千仞雪故作沉吟，有了些玩笑的意思，“原来唐公子的谢礼这般好还简单啊，唉……让我都不敢相信了。”

“那你想要怎么谢。”唐三接过她话茬道，他挑起眉梢，往前一步道，“我要的谢礼，你肯给吗？”

“你…你想要什么谢礼。”千仞雪有些结巴起来，被唐三盯着的地方也觉得不自在。

唐三往前，两人的距离骤然缩短，女孩抵住了墙壁，微热的气息打在了千仞雪的肌肤一片的流淌，病/态一般的跳动，“我想要的谢礼，就在面前。”

秋叶过，西边的冷风刮过二人的袖口，脑海里像有什么东西骤然断掉，千仞雪不动了。而贴住少年的身前的躯体是温热的，后背却是没有来的战栗，像是冷的又似是被激的，荒原中那片快要破裂的土地终于被强行破开，她不是傻子，唐三的话已是不加掩饰的明示。

五年就像一滴墨落进了明净的清水，迅速变黑扩散，再无法挽回。

或许，从一开始就不清白

“你……”

“我什么？唐三问道

“我身上没有值钱的东西，总不能把这身衣服卖了给你吧。"千仞雪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来。

唐三差点被气笑，谁要她衣服，她又和以前样想岔开话题，一本正经的东扯西扒，谁教她的？

他俯下身，轻巧的反握住千仞雪的手：“还记得我们在诺丁度过的第一个新年吗，在屋顶上望着满城的烟火，我说以后只要你愿意，我都会陪着你，在迷雾森林说过我想要保护你，未来不会让你担心的旧事重演……”

“我不需要谢谢，也许我会为了恻隐之心救人，但绝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陪伴，其实，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对吗？”

千仞雪的瞳孔散开，呼吸有一瞬间的难喘，胸腔里心脏的跳动声清晰可闻，过去的记忆如湖水涨潮般的奔涌而来，她发颤的厉害，错误的时间让两条本不该相叫的平行线偏离轨道，命运的红线悄然的缠成一团乱麻。

她记得的，一直都记得，在濒死的折磨，一次次陷入无尽的沼泽时，她艰难的握住了那个人的手指，那个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人。

“你这是在拷问吗？”

“并不是。”

男孩轻声细语的似乎要抵住她的鼻尖，头顶路灯处飞蛾游走，暗黄的光芒洒下，这儿安静的有些吓人。唐三见她不说话，于是低下的视线越发牢固，清泉月间的勾人，将千仞雪的眉眼酿出柔和，唐三瞧着面前人模样，喜欢的悸动加快，手不由轻轻抚上她脸颊。

蓝色的眸子里满是欢喜，千仞雪的眼中带着怔然，理智被灼烧，即将相贴的时候，意识回笼，千仞雪猛然别过头，躲开了唐三的动作。

唐三手停在半空，气氛陷入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