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执闭目养神,老神在在一点不慌。
就差没直说:‘你丢个试试’。
最终,甘野憋了股气,一路拎着他回到甲板,语气低沉:“谁有水?”
烙上聂执印记后,海员肉眼可见老实了很多,再也没用看食物的挑剔眼神看过他们,一桶新打的海水被推了过来。
甘野哽了一下,轻叹:“淡水有吗?”
海船上淡水是珍稀资源,尤其是明显在海上航行几个月,临近目的地的船,淡水少的可怜,因此海员面面相觑,做不了这个主。
甘野自己也清楚这点,凝视那桶海水许久,才勉强恢复正常,露出一个僵硬至极的笑:“谢谢。”
反手把聂执重新揣进兜里,默念早晚把他摁进水里涮个干净。
今天就算了。
伤口撒盐的事少干,他又不是聂执那神经病,犯那大病没事找虐。
侯文带小男孩一路找出来,他看海员都在甲板上,怂怂的缩回脑袋,手上一空,男孩被人趁火打劫。
“唉这不好吃!”
他双手抱住男孩,急忙解释。
抬头和甘野对视三秒,慢慢松手:“是你啊,早说。”
吓他一跳。
“嗯。”
甘野拎着男孩一只胳膊,看侯文警惕的死死盯住自己,只觉得好笑:“怕我吃了他?”
“不怕啊,你又不吃东西。”侯文随口答了,他观测到海员并不管甘野,也放心跟出来:“我是怕你把他丢海里。”
甘野还真是准备把手上这玩意丢海里,一时没吭声,抬手让男孩站在围栏上:“我们受到攻击,不小心污染了海水。”
男孩显然也意识到了不对,遥遥看向远处不断扩大的污染源,蓝色瞳孔深处印出深黑色,肉嘟嘟小脸严肃,逐渐变得阴沉,阴恻恻盯着甘野口袋。
“我是让你来解决污染,不是让你追究责任的。”
甘野说的毫不客气:“你要发怒,对那几个发去,是他们要吃我。”
男孩闭上眼睛,专心捕捉海水涌动而来的信息,很快睁开,看不出半点情绪变化。
声音回荡在甘野脑海:“不用管。”
这态度跟聂执一般无二。
“这看着不像是能自己好的。”
男孩表情格外冷漠,不再多看:“老三在。”
谁做孽谁善后。
困在污染中间的白令奋力挣扎,污染后的海水侵蚀他的皮肤,掉落大片银色鳞片,咬牙诅咒:“聂执,你最好别到我领地!”
“我一定要杀了你!”
“哎呦,瞧瞧,这是谁啊?”
轻佻嗓音包含戏谑,来人尖利指甲划破手腕,鲜血滴落在不断扩大的污染中心,顺手给了白令一爪,划破他溃烂脸颊,鲜血不断溢出,净化海域。
“这么简单的方法不用,在他圈定领域里跟他斗,怎么能赢?”
图章行甩手甩出血滴,在大面积污染圈外重新画了个圈,阻止污染继续扩散。
白令咬牙切齿挣动手指,锁链再度收紧,将他整个人拉直,就这样他依旧嘴硬道:“我偏不想他如愿,聂执想让我放血治理,我不信甘野看得下去。”
图章行呲笑,丝毫不给他留面子:“我看你分明是动不了吧。”
知道你就闭上你的嘴!
白令双目喷火,怒骂:“还不给我解开!”
“不想。”图章行轻轻笑了下,笑意不达眼底,隐隐发冷:“吃一个甘野是吃,多吃一个你,好像也不错。”
白令猛然间意识到自己遇到了远比污染更危险的境况。
以往大家处在全盛时期,就算遇到了,想吞噬对方也要衡量彼此战力,进而保持虚假友谊,实则心里巴不得对方赶紧去死,最好是刚巧死在自己地盘,被自己吞噬。
这么多年,只有甘野那个奇葩,无欲无求,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连最基本的面子工程都懒得敷衍。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给他分析利弊:“我叫了他们,你现在动手,就算勉强在他们赶来前吃了我,也只会被他们捡漏。”
“你猜,他们会看着你恢复吗?”
不会。
他两心知肚明。
白令更是清楚明白,等他们都到了,他会是第一个死的。
他们只会当着他的面,和平分配白令所有地盘,一起出手抹杀他,平均分配。
就是因为这样,白令才会抢先出发,主动攻击甘野,想抢在他们之前独拿大头。
白令意识到自己没有谈判条件,剧烈喘息,不甘充斥大脑,冷冷问他:“你想要什么?”
图章行屈尊降贵在他面前蹲下身子,手掌抚摸抓痕,温柔道:“我要你信仰我。”
“你疯了!”
手掌瞬间攥紧他的脖子,尖长指甲残忍嵌入颈脖,冰冷气息呼在他受伤脸颊,依旧是温声软语:“哥哥,你还有的选吗?”
白令立刻明白过来:“你算计我?”
他一定是提前拖住了他们,耐心等着自己落下风,到了这一步,不得不答应他开出的保命条件。
图章行闭上眼睛蹭过他的额角,脸颊沾粘几片鳞片:“你以为,甘野是怎么回来的?”
他睁眼露出浅淡笑意:“你又觉得,聂执怎么就那么巧,在同一条海船遇到他?”
“哥哥。”
“没有那么巧的事。”
“我等这一天,等了太久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