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惟灵的定力极高,她一进门就知道这里的香薰有问题,含香浮动,盈盈不绝,长久下去容易让人放松警惕,产生幻象。
一层入门便有修士来引。
“姑娘何求?”
涂惟灵没说话,修士便下去了。
因为这儿除了所谓的以物换物,还是个大型游乐场所。
涂惟灵要了盏茶,在台子下坐了一会儿。
只听他们谈论。
“据说,这次运气好能收三千个呢?”
“道兄,从何处得知?”
那知道甚多的修士,娓娓道来:“说是那吼山石松动了。”
“什么?那不应该更危险吗?”
那修士打扇一笑:“非也非也,趁此时机再给它一击,上山才容易。”
其中一个正色道:“道兄,稷泽学宫,向来只看天赋,不可走歪门邪道。”
“我本好心……你竟,谤我是歪门邪道!”说罢手中法器竟震颤起来,剑身敌意丝丝外泄,激得茶盏荡漾。
这两人将将要打起来,只见那侍从袖中飞出白纱,两人从头到脚被包裹了起来动弹不得,侍从手上功夫不变,脸上先晒起笑脸:“两位客官,莫要动手,我家主人,不喜见血。”
说罢又对周围的客人赔笑脸。
这落月台当真是了不得,一个小小侍从就能以柔克刚,轻松止戈。
涂惟灵心头一凛,速速将收到的信息整合:要入稷泽学宫,拜师求学,就必须踏过三千石阶,经过吼山石的试炼,这吼山石非仙非人非精非怪,选中之人必是那些道心坚固,心思澄澈,天赋秉然。
这样的试炼很公平,就是因为太过公平才催生出许多歪门邪道。
有人徒步登阶毫不费力,有人三千石阶三千叩首仍叩不开门。
修仙世界弱肉强食只看实力,稷泽学宫断没有开后门的道理。
要不就被吼山石认可拜入仙门,要不就一辈子只磕叩那三千阶。
落月台,便是为这些人而生。
等价交换,以物易物,何等公平?
“不要,不要,我后悔了!”
忽听得耳畔传来凄厉叫嚷,涂惟灵才刚上二层,便看见一个修士因不愿换自己的本命法器而被强行拖走。
“契约已成,不可反悔。”那侍从和之前那个穿着相同,带着同样的面具,眼下看着好似地府判官。
这才第二层,那些人,哭的哭笑得笑牙见牙,不寒而栗。
第三层,疯的疯,病的病,傻的傻。
第四层,经脉尽断,修为全无。
第五层……
第六层,后悔的人就血淋淋地从门前抬了出去,半截胳膊在里,半截腿在外。
越往高处,空间越小,空气稀薄。
涂惟灵就算站在那儿,也是豪不露怯,掌心渗出冷汗,面上却淡若清风,对那侍从道:“我要见你家主人。”
侍从没了动作,只是不断靠前:“见我家主人?”
据说落月台主人,最爱与人游戏,要和他赌,赌得就不是断条胳膊,断条手这类的筹码,寻常人根本不会想要与落月台主人碰面。
“像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想要空手套白狼,小心贪心不足蛇吞象。”侍从也为她捏了一把汗。
不灵系统:【叮——警告,警告,请主人不要以身试险。】
就连系统都跳出来提示了。
涂惟灵重复了一遍那句话。
随后她就被带进了一间昏暗的房间。
“就是你要见我?”
这里的空间应是极大,还有回声。
涂惟灵答道:“是。”
声音里连一丝颤抖都不曾有。
“你打算拿什么和我玩游戏?”
他的声音和视线都在黑暗中,无处藏匿。
涂惟灵没有回答,只是反问:“你想要什么?”
霎时间,思绪如飞鸿掠水,她考虑好了,拿命来赌并不值,一只眼睛,或是一只耳朵,一颗肾,她勉强能接受,但她想要的很多很多。
“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人笑得开心,“从来没人问我想要什么?多的是人向我求。”
“问一个藏宝无数的人想要什么,你是第一个。”
涂惟灵一无所有,最珍视的只有这条性命。
性命变成筹码就不由她掌握。
不过死生死生,不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吗?
灯影骤明如冷夜劈开夜幕,四壁青墙霎时惨白,但见那血月噬魂,正悬在涂惟灵的头顶,岌岌可危。
那人还是在阴影中,看不清人脸,戏笑道:“这个游戏看来非玩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