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跟他见面就谈喜欢,往后的很多天也一样。左一句喜欢,右一句喜欢,看上去是很好奇这件事的回答,但当自己望进他那双眼睛里时,却只能看见一潭死水,毫无波澜。
这种人根本不在乎什么感情,他的轻佻只不过是一种掩盖,掩盖他底子里隐藏着的是他内心深处最不愿被人触碰到的情感。
“我不喜欢你。”南应无平铺直叙地说,“我只是想和你谈谈。”
宋病生“啧”了一声,头也不抬地继续吃着饭,说:“行啊,那你说谈什么。”
“你那天为什么要那么说。”南应无说。
宋病生一时之间竟然真没反应过来,愣了愣,说:“哪天啊?”
南应无顿了一下,说:“你和我说不要再一起走的那天。”
“哦。”宋病生这才恍然大悟,他看向南应无,说,“没什么原因啊,就是不想跟你交往了不行吗?”
南应无听见他这番回答,看着他,没说话。
宋病生觉得南应无大约是不相信的,但他才没有什么所谓,只是一味地想要填饱自己的肚子,他把碗里的蟹肉全吃了,又去夹南应无跟前的糖醋小排。
半晌,南应无才开口说:“你在撒谎。”
宋病生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随即轻轻一笑。
他抬头望向南应无,说:“我怎么就撒谎了?南应无,我那会儿就是不想跟你说话了,只不过你后来又向我示好,我才勉为其难地答应跟你出来吃顿饭,仅此而已,你别太自作多情。”
“我什么都没说。”南应无看着他说,“你似乎误解我了。”
宋病生愣了一下,随即不可自抑地自嘲着,笑了起来。
是了。即便是在好奇的询问,此时此刻南应无也依旧冷静得要命,他的面上根本没有什么较大的起伏与变化。好像情绪激动的自始至终也就宋病生一个。
又是这样。
宋病生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力、挫败、烦躁,这些负面情绪一时之间像潮水一样笼罩住他,让他忽然失了心情。
他把碗里的东西吃完,就将筷子一搁,说:“我吃完了,可以走了吧?”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南应无看向他,说,“这顿饭就不算吃完。”
宋病生烦躁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他刚准备起身的动作被南应无一句话摁了回去,心里的怒火欲烧欲旺,他看着南应无,忽然就不想再与他虚与委蛇。
“操,我真的不懂,你非要我说明白吗?”宋病生突然就开口骂他,“因为我讨厌你,厌恶你,恶心你,所以想要逃离你。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南应无蹙着眉看着他,他似乎是真的不大懂宋病生这种情绪是从何而来,有些迷茫又有些不解。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宋病生被他的回话给气笑了,说,“讨厌你需要理由吗?你从头到脚,除了长得好看成绩还行以外,还有哪里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吗?别人捧着你是因为你家里有钱有势,但我不想捧着你,你当我仇富行不行?”
“可周元郁与我的情况几乎一样,你与他相处得很好。”南应无说。
宋病生说:“至少他比你有趣,还会照顾我的情绪。”他说完,还不忘补充一句,“对了,他说话也比你好听。”
显然这种话从来没有人和南应无说过,宋病生看着他紧锁着眉头思索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感到几分嘲讽。
他刚想对南应无说该说的话都摊开说完了可以回去了吧,往后我们就桥归桥路归路谁也别拦着谁的路,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南应无说。
“如果我过去给你这样的感觉,那抱歉,是我的问题。”南应无说,“我会试着改。”
宋病生没想到南应无会说这种话,他愣在原地,随即笑出声来,对他说:“南应无,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做会显得自己特别绅士特别有礼貌?”
南应无静了静,说:“我没有。”
“你没有?”宋病生冷笑一声,说,“不,你就是有。你们这种人都这样,面上看着彬彬有礼,其实那不过是一张人皮面具,心里压根瞧不起普通人。你的礼貌只是一种习惯性俯视的礼貌,你所谓的抱歉也只是因为一时的有趣。”
南应无看着宋病生冰冷的脸庞,说:“你既然这么看待我,那当初为什么要跟我上楼?”
为什么?
宋病生想,除却他内心想要捉弄人的想法,大约还因为南应无的那张脸吧。
可这个理由实在是太肤浅,他不想说出口。
于是宋病生只说:“南应无,我为招惹到你感到抱歉,我承认当时认识你只是想耍你,这事情是我错了。可你身边有那么多人愿意围着你转,何必吊死在我这样的人身上?我们好聚好散,不行吗?”
可南应无却充耳不闻,他瞧着宋病生,过了许久,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开口说:“这都不是最根本的原因对吗?宋病生,我很想知道,如果那一天我没有送你回家,你打算再跟我玩多久?”
宋病生猛地抬头望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