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鼓怔怔的看着宇智波斑,泪痕还残留在她的脸上,可她却没再哭了。
“你想去或不想去木叶都由你决定,你不想去,我送你离开,你想去,我就送你去。但你需要知道,你做这些决定不应该基于旁人,而是为了你自己。”
花鼓似乎是哭过劲儿了,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你什么意思?……我听不太懂。”
“你可以是为了搏一个前程去木叶,在那里争取一个地位,以及属于你的权利。但我不希望你是因为泉奈姓宇智波才决定去木叶。”宇智波斑去架子上湿了一块毛巾,直白说“别总是揪着小时候那些事无脑的为了谁付出,即使泉奈还活着他也不会一希望你为了他什么也不顾了,你要学着为自己,爱自己。”
花鼓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你是在说我无脑吗?”
宇智波斑将毛巾按在她的脸上“擦擦脸,今晚睡个好觉,明天给我你的答案。”
花鼓按住毛巾,冰冰凉凉的湿毛巾缓解她眼部的胀痛,等她拿下来时屋里已经没有那个人在了。
“………”
她低头看看毛巾,将它按在眼睛上,重新躺下来。
过了一小会,她突然笑了。
可笑着笑着,又咬着牙哭出了声音。
她想起了土之国大名对她说的话,见识过她能力的人不多,可他们无一不试图将她的认知抹杀,妄图她沦成让他们长久活着的道具。
如果不是哥哥为她在脑子里种过锚,她真的坚持不了这么久。
哥哥要她学着长大,让她要不择手段活下来,也让她好好爱自己,比依靠他更甚。
她死死的按住眼睛上的毛巾,不让哭泣的双眼露出来,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躲进黑暗里。
……哥哥,你们真的好像啊。
…………
宇智波斑回到房中没有睡下,他坐在窗前,望着半空中的残月,不知在想些什么。
系统偷偷看了一眼背包,那张可以唤醒猫桥的道具卡安静的躺在背包一角,只要使用它,抽奖就一定会唤醒猫桥。
这张卡是来的路上宿主抽到的,一同抽到的还有一个马甲,以及一张直通卡。
系统抱着数据化成的抱枕,在宇智波斑的意识里飘荡着。
也许是它的存在感太强,以至于宇智波斑不由得想找他倾诉。
这个目前忍界最强的人之一,语气中的迷茫显而易见,问它:你说,我做错了吗?
迷茫这个词,用在年幼的宇智波斑身上是正好的。
可如今,却十分不衬他。
他是忍界最强的两个人之一,统率强大的宇智波一族,与森之千手创立了木叶,开创了一国一村的时代。
这样的人却在一个残月之夜,问一个不知来历的系统,他是否做错了。
听起来荒诞极了。
可系统却没有这样想,它是代码,是机器,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
只要是人就能够迷茫,谁都拥有哭泣与伤心的权力,这其中也包括宇智波斑。
没有哪条规定说因为他很强,所以他就不能有普通人的感情。
他也只是个普通人。
于是系统问【宿主在说什么?】
宇智波斑听着系统没有任何个人情绪的机械音,后知后觉后悔将这句话说出口的情绪一扫而空。
“……我在想,我是否将我的个人思想强加到了泉奈的头上。我认为复活这种事是玷污了泉奈的死,我认为战死是光荣的,一个人的人生就应该这样轰轰烈烈的落幕。”宇智波斑捂住了双眼,嗓音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可我突然想起了,泉奈其实很怕疼,也很怕死…我想起来了,泉奈重伤于榻上时的模样。”
他的弟弟,那年只有十八岁。
却仍在只有一口气时将所有瞳力都给了他,义无反顾的闭上了眼睛。
宇智波斑忘了很久……又或许是他潜意识的不想去回想那个痛苦的声音。
那天他扶着泉奈回到族地时,医疗忍者马不停蹄的抢救,而泉奈只是拉着他的手,咬着牙关,声音带着哭腔,就像是小时那样对他撒娇。
——哥,我不想死…哥,我怕,哥……
十八岁的泉奈以为自己的哥哥就是天,就是地,他不求任何人,只觉得自己的哥哥肯定能救自己。
可到头来,那样害怕死亡的泉奈却将自己的瞳力奉献给了他。
宇智波斑想,谁不怕死呢?十八岁的自己也是怕的。
他今年已经三十一,却用三十一岁的思想去回想,并要求回忆中十八岁的泉奈不要怕死,要认为战死是光荣的。
宇智波斑捂着双眼的手指在颤抖,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非常的卑劣。
他救了很多的人,创建了木叶,保护了那么多人的亲人,也理解他们害怕死亡。
可他却要求自己已经死去的弟弟…将死亡视作光荣。
他好像已经忘了很久,十八岁的泉奈也非常的害怕,怕疼,怕死,也害怕孤身一人。
……这一刻,宇智波斑彻底正视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与不甘。
他不甘心这个世界没有泉奈,无论是对泉奈的死还是未来的生活,他都憎恨着!
而他又恐惧着将泉奈复活的现实,他怕睁开双眼的弟弟不愿意复活,他恐惧着那样的再会。
【既然如此,听听他的想法怎么样?】
系统不懂人类的弯弯绕绕,它只知道,不理解就去理解,不知道就去问。
【去问他,问他想不想活着,问他想不想看看这个世界。】
系统将能那张能连接生与死的卡摆在宇智波斑的面前,等待着他做出选择。
宇智波斑缓缓放下手,朦胧的月光下,他的眼底充着血,好似要挣扎着从血海中看清世界真正的模样。
这一刻他想了很多,有他和泉奈的过去,也有这些年踽踽独行的辛苦。
回头看去,他的背后早已空无一人,没有人能站在他的背后。
正如没有人会站在他的身侧。
恍然间,宇智波斑脑中好像有什么迷雾被驱散开来,钝痛的大脑霎时一片清明。
幼时,他做事并没有这样畏首畏尾。为何长大了,做事反倒会瞻前顾后起来?
啊,宇智波斑后知后觉,直至此刻才意识到是因为什么。
因为他拥有的东西太多了。
幼时他只有兄弟,所以无所畏惧,所以义无反顾。
而现在他有的东西太多了,需要担负的东西也随之增多了。
————哈!!!
宇智波斑控制不住,他撑着额头笑出了声音。他的笑声闷在喉咙里,胸口的震颤带动着全身,让他的胃部也跟着抽搐起来。
他笑着毫无预兆,系统不知为何,正想问,却忽然见宇智波斑伸出一只手抓住了那张卡。
泣血的万花筒从指缝中露出些许的癫狂,他的呼吸声粗重绵长,好似一只从沉睡中苏醒的野兽。
柱间,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从头到尾既要又要的人是我,我要木叶的权利,要宇智波的忠诚,要最强的名声,而要求这些的同时,我又不满足一切没能尽归我手。
我太贪心了,所以注定什么也得不到全部,我竟然现在才看透这个事实。
“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什么都不要了——”
那些东西是拖累,是负担,也是道德感的栅栏。
但柱间啊……得过且过不是我,我永远不可能满足无法尽归于我的东西。
真正属于我的,从来都只有儿时的那个梦想。
只要能得到它,什么都能抛弃,那才是我的本性。
脱离了道德与枷锁,真真正正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