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写成反派,也得观察下原型吧...
给自己寻好了借口,又哄了自己许久,付媛这才叩了叩门,没等单阎叫唤便推门而入。
单阎正端坐在案前,卷宗放得到处都是,地上一片狼藉。他虽耳上听见了动静,却估摸着是丁维或是其他丫鬟,便未有抬头,只蹙着眉捧着书卷。
付媛叉着腰,鄙夷地看了眼地上的卷宗,叹着气弯下腰,一个个捡起收拾到一旁,这才走到单阎旁边嘀咕,“烦死了,这书卷好端端在案台上是碍着你还是怎的了?”
那厮这才晓得抬头,见着付媛,那紧蹙的眉毛也缓和了许多。他立刻放下手中的书卷,上前拉她的手,“夫人怎么来了?”
他的心刚提起,又沉重坠落。
若是刚成婚,他或许会以为自己夫人是想念他,空闺寂寞,这才来找他。
只是这婚后的桩桩件件,都证明了于她而言,他不过是夏迎春的皮囊,钟无艳的命。
他扯扯嘴角,“有事找为夫?”
付媛躲过了他拉扯的手,拿起他案上书卷,自顾自地坐到案前。
这书籍的内容,似乎十分熟悉,仿佛在哪见过。她合上书页,惊觉这竟是今日她看上的那本《扬州水势》。
“怎么?”单阎站到靠椅旁,揽着付媛的肩,“夫人对水势也有研究?”
“略懂一二,”她伸着脖子,心虚地睁大了眼。
“哦?愿闻其详。”他走到躺椅前,坐下弓着身沏茶。
他将茶饼捣碎,再用木质镊子夹少许茶叶入壶,又将热水倒入。他微微撩起袖子,露出了他骨节分明的手,按着茶壶盖子,高高吊起将茶盏灌了灌。
紧接着,他又将茶盏中的茶水倒去,提着壶,重新再倒半杯入茶盏。他捧着茶盏抿了口,又起身走到付媛身旁,将茶盏放在案前。
“这扬州,在南北漕运中,是至关重要的一环,”付媛起了个调调,一边说一边捻着手。
身旁的单阎垂眸,看着她自信满满,大放异彩的模样,会心笑笑,“嗯”了声。
她从靠椅上起身,将书卷成筒,拿在手里一边说一边敲着左手掌心,“扬州的水势,虽平稳,却因运河与长江交汇,走向略显复杂。”
单阎举着茶盏,淡淡抿了口,由着付媛接着说,“不错,的确如此。”
“只是这扬州,夏季多雨,又恰逢汛期,难免有决堤的风险。”她在案前踱步了一圈,又走到了单阎的面前。
那人笑意绵绵,揽过她的柳腰,用指节轻刮她鼻子,“我单阎也是有福了,有这般聪慧的夫人。”
谁料这话一出,倒是付媛不乐意了。
她皱着鼻子,用书卷拍打身旁单阎的手,“撒手,谁是你夫人。”
搂在她腰间的手愈发紧,似要将她揉碎,单阎环抱着她,眼里满是贪婪,“你我已有夫妻之实,哪怕你嘴皮子不认,那又如何?”他肆意地笑,又在付媛脸上嘬了口。
付媛的脸一瞬潮红,又嘟囔着撇嘴,“讨厌你,恨你。”
“可我爱你。”
单阎敛起的笑意,倒让这话显得万分真切。
付媛在他怀里,抬眸看着他眼波流转,仿佛透过他清澈的眸,看见了他的真心。
怪哉,怪哉。
这真心岂是这般容易坦白的?
“也不知这话有几分真。”
她嘴里嘟囔,低垂脑袋,手里捻着鬓边垂下的青丝。
“每一字句,无一不是为夫的真心,”他抱着她,手愈发紧绷,生怕这样的美好会从他手上溜走。
付媛睁着眸,盯着他严肃的神情,又迅速地挪开,心底跳动又快了半分。
“...油嘴滑舌。”
单阎明显感觉到怀里的震颤,她的身子愈来愈热,十足个人型汤婆子。他爱不释手,却不想生生囚着她,只轻轻在她额头上吻。
吻罢,他便乖顺地松了手,由着她将桌上茶盏一饮而下,含羞跑出书房。
看着一滴不剩的茶盏,他宠溺地笑着摇了摇脑袋,端着走到躺椅前矮桌续上半碗茶。
他叹了叹气,啖了口茶解了心中燥热,扯了扯衣襟,又接着伏案绘图。
这图他已绘制了许久,只是这扬州连接着数个货运枢纽,无论如何也不能马虎。作为扬州转运使的他,更是需要谨慎,确保万无一失。
若是航线指挥以及货运船只安排不当,则极有可能在水上发生意外,死伤惨重。
夜半,两人各自掌灯。
付媛捋着手袖,生怕墨汁沾污了衣物,将毛笔轻置笔架。
紧接着,她取了镇纸,看着手中绘卷。
绘卷上的单阎,眼底藏了万般情意,他手握着茶盏,笑得宠溺。
回过神来,她这才惊觉,自己心中所思所想,竟全是单阎。
她就似被摄了魂魄,他的一颦一簇,都格外引她注意。
若单单是引她注意,她倒不会这般生气,毕竟从前亦是如此。
可是如今,她非但想起单阎,脑海里全然是他的喜怒哀乐,甚至连自己心底的敌意也少了许多。
她并非榆木,单阎对她的情感如滴水石穿,一点点穿透过她封闭已久的心。
若是那阵敌意消退,倒衬得两人真是天真一对。
知根知底,分外熟悉,只不过被那阵恨意如纱般隔在了两人之间,才显得分外生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