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了悲悯,难过,不解和绝望。
我不理解,如果这不是江淮笙想要的答案,他问我这个问题的意义是什么?
江淮笙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他垂下了头放到我的膝盖上,然后就没有了动静。
我不知道江淮笙在沉思什么,但是我感觉到了江淮笙身上矛盾煎熬的气息。
他好像特别特别难过,感到了无尽的悲催。
“哈哈哈哈……”
我膝盖被江淮笙的泪水浸湿了,他好像哭的很伤心,又笑得身体剧烈的颤抖着。
我想要安慰他,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哥…不哭。”
江淮笙抬头,眼前的一幕与上一次重合了。
时安寻耷拉着脑袋,被他折腾够了,双手都在打着颤,整个眼球被鲜艳的红血丝包裹住了,他勉强支着身体坐在桌子上摇摇欲坠,一副案板上的肉一样任人摆弄。
肩膀上的伤口流着点点血丝,然后在绷带上显现出来,被染成朱红的一片。
江淮笙知道时安寻还是那个时安寻,胆小又怯懦,不论他再有多聪明,都会朝着温暖的地方躲。
时安寻不论再活多少次,遇到麻烦还是会往他的怀里躲,下意识的寻求他的帮助。
“哥,放我走吧,我想要去挪威……”
场景再一次被置换,时安寻站在客厅,被缠满了绷带的手指缩在袖子里,紧张的揉捏着衣服,耷拉着脑袋,看不见表情。
江淮笙看见两行泪水顺着时安寻的脸颊滑落。
他真的害怕极了,但是又倔强的和他说自己想要去挪威。
“去挪威?”
他听见自己的语气中带着极大的讽刺和挖苦。
“死了,梦里面就可以梦见自己去挪威了,多简单的事情。”
江淮笙解开衣领上的纽扣,挽起袖子来,然后他一步步朝着时安寻走近。
时安寻颤颤巍巍是往后退,一边哭着摇头摆手,嘴里嘀咕着“我错了”之类的话。
“安寻,说错话了,下次注意就好。”
江淮笙搂起时安寻,就像是抱小孩一样,捞过他的腿弯,托起时安寻来。
他记得那一天,时安寻被他按在客厅里揍得说不出来话,第二天他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神志不清的抱着膝盖缩在角落里嘀嘀咕咕着什么。
“安寻!”
江淮笙伸出手,就想要抓住眼前抱着膝盖正在哭泣的时安寻,结果落了一个空。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眼前的景象才开始一点点的变得清楚了一些。
江淮笙的怀里很暖和,有一个人的温度,不是冰冷的,颤颤巍巍,会害怕他,没有情绪的人,只会听懂命令式口气的人。
我一大晚上就被江淮笙吓醒了,他突然抽搐了一番,然后我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瞪着大眼,笑得一脸惊悚的盯着我看。
我都要被吓死了,倒吸了一口凉气。
“干什么啊?”
我忍不住指责他,死劲掐了他的腰一把,江淮笙笑容更加灿烂了,像是一个二傻子。
然后他莫名其妙的抱着我又是亲又是抱的。
“晚安,乖乖。”
我“啧”了一声,翻了一个身,就当作江淮笙半夜发疯的小插曲,不甚在意。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我的床边已经没有人了,我伸手摸了摸,很冰凉,看起来江淮笙已经起去很久了。
于是,我舒展着四肢,睡得更舒服了。
我突然想起了一些什么,猛的直起身体来。
不做记录,我会出现纰漏和过错的。
我的睡意顿时散干净了,打量了一眼江淮笙房间里的书桌,上面有很多本子和科普书。
我也喜欢看简单的科普类书籍。
“真巧…”
我轻声嘀咕着,正要伸手去翻找一个可以用的本子。
我又想起了一件事。
大半部分的人绝对是能记得自己的桌子上是有什么东西的,更何况放在桌面上的书要么显眼,要么就是常用的。
我不能在这里顺便拿一个本子去用,为了避免江淮笙起疑。
我想了想,又缩回床上去躺着了,正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我不禁感到庆幸,深吸了一口气:“进。”
门外进来的不是江淮笙,而是这个世界里唯三不是“蜡像人”的江淮闻。
“怎么样?和我哥相处的好吗?死狐狸精,我真就不理解,你到底有些什么东西,把我哥迷的神魂颠倒的。”
我被说懵逼了,蹙着眉,没打断他。
“到底什么东西,可以让我哥——”
说到这里,江淮闻有点咬牙切齿,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东西。
我只是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听着他接着说下去。
“让这个人放弃他的家庭——”
“放弃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