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没有太多食物,陆岭将所有能带的都扔进地窖,连同被咬死的几只芦花鸡。
他要等着,等着外面安全了才能出去。
他将父母靠在地窖的墙上,自己坐在对面,将所有的算得上食物的东西摆放在中间,好像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晚餐一样。
第一天,他吃了馒头。
第二天,他吃了剩菜。
第三天,他喝掉芦花鸡干涸的血液。
后来,就记不清过了多长时间了。
当地窖里的食物渐渐消失,父母的脸开始融化的时候,地窖的门被打开,门外站着一席白衣的司元。
这是陆岭第一次见到司元的时候,这年,他刚刚十岁。
司元奉命下山除妖,降服了一只灵智未开的妖兽,在附近找到了被妖兽破坏的村子,本以为无人生还,却在一家找不到尸体的人家找到了活人。
因为人为搬动的痕迹很明显,司元确定了尸体被人搬到了地窖,他打开地窖,和一个全身黑漆漆的小孩子对视。
陆岭被强光刺得想要流泪,但他依旧睁着眼睛,和司元对视。
他第一次见到司元这般的人物,以为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救人,回过神来,已经爬出地窖,跪在了司元面前。
“神仙,神仙救救我父母吧!”
地窖下的两个人的样子惨不忍睹,司元却仔细看了一阵,给了陆岭一个严谨的答案:“他们已经死了八天了,凡人生死自有天定,我不会救他们。”
他说不会救,不是不能救,陆岭像只机敏的小狗,嗅到了他话里的意思,然后疯狂给司元磕头。
一旁跟在司元后面的玄岩山师弟们已经看不下去,上前将陆岭拉了起来,劝慰他:“师兄的意思不是他能救,他也救不了。命数在天,小兄弟,节哀吧。”
司元没有说话,而是看向陆岭:“你资质不错,可愿跟我上山?”
陆岭死死瞪着司元,像是要从他身上看出两个洞来,他站起身,走到司元面前:“如果神仙都是你这样冷血无情的家伙,我才不要做什么神仙!”
“好。”听他的话,司元丝毫没有停留,转身就要离开。
跟着司元的几个人急得要命,拉住陆岭的肩膀强行扯到了司元面前:“师兄,不带他走,他在这活不下去的。”
司元没有表态,半响,又问一次:“可愿上山?”
陆岭看向地窖,母亲让他噤声的画面还在他的脑海,他低着头,看向司元一尘不染的长靴,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愿意,只是,让我安葬了父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