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年看季止一口接一口,真不像推脱的说辞,放下心来专心嗦面。
季止稍微吃的快一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坏毛病,吃完了就单手撑脸看李小年吃。
李小年从一开始的心理压力很大,到现在已经能面不改色地嗦面喝汤,只是偶尔抬头看到季止那个专注的眼神心脏还是会下意识的漏跳一拍。
季止把两人吃剩的碗放在水龙头底下冲了冲,然后挤了泵洗洁精在手上,细细抹在每一处碗壁上。
李小年弱弱提醒:“那里有抹布。”
季止头也不抬一下:“我知道,抹布脏。”
李小年就不说话了,看着季止白皙修长的手指头上挂满了泡沫然后又被水流快速冲掉。
很好看。
季止洗完碗一回头就看到李小年看着自己手……上的碗发愣。
季止把碗往李小年眼前晃了晃:“看什么?”
李小年:“好白。”
季止看了眼碗,确实,两个陶瓷小白碗洗得干干净净。
季止谦虚:“倒也还行。”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同一时间把头挪开。
季止强装镇定:“我待会儿想取找找村长,你一起吗?”
李小年问:“有什么事吗?”
季止本来想给李小年一个惊喜,想了想又还是如实托出:“村长之前给了我一个计划书。”
李小年心里有些预感但还是不敢相信:“什么计划书。”
季止的回答坐实了李小年的猜想。
“筇山村发展计划书。”
季止从随身的背包里掏出来一叠A4纸,因为没有装订所以每张上面都贴心地标了页码。
“我看有些村长给我的那版有些简略,我又自己往上加了一点,不多你看看。”
原计划是李小年拟的,要考虑的东西有很多,比如资金比如时间,比如村民的接受度,所受的限制太多了,而手上这份考虑的就没有那么多,几乎是把所有可行的都往上写,还有各种各样的图表作为注解。
每看一个字,李小年那股不明所以的情绪就上来一分。
季止从包里摸出了根钢笔,递到李小年手里:“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改一下。”
李小年把计划书合上,用着无比认真的口吻道谢。
“谢谢。”
******
李大刚蹲在院子里拿早饭剩的粥喂鸡,一抬头隐隐看到有人朝这边走来,一个个高一点一个个矮一点。
李大刚琢磨着怎么那么眼熟捏?
走进了一看,好家伙,他的便宜外甥和外甥媳妇。
来干嘛的?带李小年回城里当上门女婿?
李大刚上下打量了一眼季止,目测应该打不过,遗憾地放弃了扫季止出门的想法,试探着开口:“大早上来干嘛的?”
季止没说话,再次从包里掏出计划书递给李大刚。
李大刚的表情在看到封面上的筇山村发展计划书(精简版)几个字的时候不由得一怔,然后也没说话只是随便找个了地方坐下,一页页翻过去看。
季止突然有些紧张,嘴绷成一条线。
好在李大刚只是粗粗翻了翻,没过多久起身看向季止的眼神都有些复杂:“我再看看,你们先回去吧。”
季止和李小年谁都没开口,乖乖给了李大刚足够的思考时间。
回去的路上,季止显然有些心不在焉的,李小年安慰道:“没事,村长就是需要时间仔细看看,你已经做的很好啦。”
26页,估计李大刚怎么着都要看七八个小时。
季止闻言道:“安慰我?”
李小年有些不好意思但没有否认,只踢着脚下的石头玩。
另一边村长看着筇山村发展计划书(精简版)看得头晕眼花,咬牙切齿,手上的铅笔在计划书上从划着划着到画着画着,期间的时间连五分钟都不到。
徐烨凑过来看了眼,不意外地在纸上看到了抽象派的画家李大刚的大作——王八望月图。
“你再不看完,晚上开会的时候给村委讲什么?讲你的王八望月?”
李大刚反驳道:“什么王八望月,这是天狗吃月,这是狗,不是王八!”
徐烨淡淡哦了一声:“所以呢?计划书看完没?”
提到计划书李大刚整个人就像霜打的茄子,无力道:“本来的计划书两三页刚刚好,季止那个混小子偏偏折腾出来1,2,3,4……24,25,26!26页!”
“26页!就这还是精简版!这么多字谁看的下去啊!”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李大刚骂骂咧咧磨磨蹭蹭地还是把26页的计划书看完了,甚至还在上面留下了自己的阅读批注。
“可行,要的钱多。”
……
“不可行。”
……
“纯属放屁。”
……
看得徐烨脑袋青筋只跳:“你有没有想过,这个计划书应该不止你一个人会看?”
李大刚:……
吃完晚饭,季止和李小年正坐在院子里消食,李小年兜里的手机突然扯着嗓子开始唱歌。
老人机威力巨大,一出声院子一人一狗眼神齐刷刷地盯着李小年看。
李小年有些汗颜,接通电话,李大刚大大咧咧的声音通过听筒传来:“晚饭吃过了没?没吃快点吃,七点半来会议室开会。”
“还有大少爷,一起带上。”
村长火急火燎得没等李小年出声就把电话挂了。
老人机漏音严重,李大刚声音又大,不用李小年复述季止就已经知道通话内容。
季止和李小年两个人面面相觑,沉默半晌季止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6点59分,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季止:“现在去?”
李小年:“好。”
说是会议室,其实就是一件空屋子拼了个长桌,扯了块红布盖上,门上再挂块筇山村村民会议室的牌子,有事的时候是会议室,没事的时候就是杂物间。
季止坐在位置上,腰板挺直,努力做到和旁边的扫把相敬如宾,井水不犯河水。
已经7点29分了,眼看要到开会的时间了,人还没来齐,座位上零零散散坐了差不多一半的人,剩下的一半要么是在带孩子没空,要么是还有活没干,要晚点来。
来的人里面还有几个好奇地打量着季止,那眼神完全不知道收敛,就差坐季止旁边贴上去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