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早有预料季度付不会走,季止今天煮的粥尤其多。
“吃了没你俩?”穿着围裙手里拿着饭勺,颇为不耐烦地敲了敲锅沿,皱着眉道:“煮多了,吃不吃。”
邓嘉嘉想也没想蹬着小皮鞋就上了,嘴里连声说:“吃吃吃吃吃吃吃吃吃,给我装一碗大的。”
刚搞了那么一出,季度付没脸上去吃饭,也没人叫他,就那么尴尬的站在院子里看着包括季止他们喝粥。
“真的不用叫吗?”
李小年端起碗,碗大到差不多可以盖住整张脸,他躲在碗后小声问道。
邓嘉嘉剥了颗蒜塞嘴里,蛮不在意道:“不用,叫了也不一定来。季止他爸比季止还要面子,父子俩个一个比一个倔。”
“好儿子,粥挺香的,蒜还有没有?给妈妈再来点。”
季止面无表情地喝了口粥:“没有,还有嘴巴别凑我那么近。”
邓嘉嘉歪歪嘴巴计从心上来,对着季止猛呼一口气。
季止:……
邓嘉嘉眼泪都要笑出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干嘛不香吗儿子?”
季止:……
邓嘉嘉看季止脸已经黑得和院子里的那个一样了,寻思着差不多得了,把人逗急了,自己也讨不到好,但是嘴巴不受控制又贱兮兮地问了句:“如果小年吃蒜,你亲不亲?”
季止:“……亲。”
李小年:……
邓嘉嘉是真的绷不住了,笑到肚子痛,拍着季止的肩膀笑到说不出话来。
李小年脸色涨红地坐在一边,跟个红虾似的,眼刀不住得往季止身上甩。
最后季度付还是吃了口剩饭,原因无他, 实在是李小年心软看不下去,铲了点剩的送到季度付面前,送之前他已经做好了季度付会拒绝的准备,但是季度付收了,不仅吃得干干净净送回来的时候还说了声谢谢。
李小年没个准备,结结巴巴回了一句:“不用谢。”
“你们接下来要去干什么?”季度付突然出声问道。
“啊?”
“你们接下来要去干什么?”
顺着季度付的视线,李小年看到季止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正敲着雨靴上凝结的土块,敲完一双换另一双,邓嘉嘉杵着锄头站在一边满脸好奇。
“待会儿我们要去给枣园除杂草施肥。”
“只有你们两个人吗?”
李小年摇了摇头:“不是的,枣园很大,两个人干不过来,所以季止另外花钱雇了好多人。”
季度付还想多问什么,季止已经开始催促起了李小年。
李小年赶忙回头应了一声马上,犹豫再三还是对季度付说:“季止和你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他不是那种不着调没出息的人,相反他比我认识的所有人都要勇敢热忱,多看看他吧,拿心看。”
说完这段话,李小年没顾上看季度付是什么反应,匆匆朝季止跑去。
看到李小年终于过来了,季止无奈地啧了声看起来很不耐烦,但是语调却又轻轻上扬,带着点调侃:“干什么呢小李总,叽里咕噜讲那么久。”
李小年笑笑,羞于将刚刚那段话重新复述给季止听,只能拿胳膊肘怼了怼,意思是不让问了,再问生气。
等到了枣园,已经有村民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看到季止过来自觉把烟摁土里,季止事先已经强调过了,进了枣园谁都不准抽烟,实在要抽就到外面空旷地区抽。
“人已经差不多到齐了,今天说好的先把杂草除干净,然后肥料待会儿会有人送过来,看能干多少就干多少,大家都是手脚麻利的,不会特意偷懒拉长时间多拿一点钱的。”
领头的是个憨厚的汉子。
季止扫了一圈,在心里点了点数,确定没错后,安排汉子把区块划分下去,自己则是扛着锄头走到枣园最深处,里面的杂草最多最难处理。
邓嘉嘉看季止往那边走,没多想扛着锄头也跟上去了,刚顾着兴致勃勃一个没注意差点被脚下的杂草绊倒在地摔一个大马哈。
“看路。”季止皱眉,“麻烦。”
邓嘉嘉一脚踢开脚边的杂草有些心有余悸道:“好险,差点摔死了,这好多草啊。”
季止左手锄头把根茎特别深的杂草铲出来,右手带着尼龙手套用力地把已经挖出根茎的杂草往外一拔,抖干净上面的泥巴扔到一边,很快就清理出来一块地方。
邓嘉嘉有样学样,皮靴狠狠踩在铁锹上脚中一用力,然后滂大一坨土被铲飞到空中,扑了邓嘉嘉一脸。
邓嘉嘉:“呸呸呸呸。”
季止:……
无奈放下手里的活,走到邓嘉嘉边上教起了要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那些原本是需要写在纸上反复温习的知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深深刻入脑子里,成了不用思考就能迅速做出的身体潜意识。
五分钟后,干累了的邓嘉嘉杵着锄头在原地发呆。
“季止我发现你好像有些变了。”邓嘉嘉若有所思,说。
“干活。”季止脑袋也不抬一下。了,“累了就去休息。”
邓嘉嘉:……
邓嘉嘉:“我认真的,你和之前真的很不一样了,起码要是换在之前有人和我说你有一天会在乡下种田养鸡,我肯定不信。”
季止忙得要死,听到邓嘉嘉说话,也只是哦了声,“好的,谢谢,累了就休息不要来烦我。”
邓嘉嘉:……
其实也没什么变化,还是和以前“讨人厌。”
邓嘉嘉心情颇好地笑出声。
枣园很大,但是进度比想象中的快,也可能是多了个意想不到的劳动力。
季止站在枣园门口,视线扫过灰头土脸的季度付时微不可查地顿了下,随即若无其事的移开,“下午一点钟还是在这里集合,晚上放工的时候工钱一起结了。”
“老板,一天一结啊?”
季止颔首:“一天一结,不压工资。大家回去吃饭好好休息一下,下午按时集合,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的话就散了。”
等了一会儿看没人出声,大概是没什么问题了,季止挥挥手人群作鸟兽散。
邓嘉嘉也是意外,自己从来没看到过季度付这么狼狈,发胶打好的头发已经凌乱了,右侧脸颊粘上泥巴,高定西装和手工牛皮鞋上都是泥点子,眼眶抹一下就变红了,有种一惯高高在上的上位者被拉入泥潭之感。
“早知道这样,当初又何必闹到这个地步啊?”邓嘉嘉在心里默默叹了两口气,抽了张纸巾递给季度付,“呐,擦擦吧,脸上都是泥土。”
季度付一愣,接过纸巾胡乱擦了下脸:“谢谢。”
邓嘉嘉莞尔一笑,不是很在意地耸了耸肩:“行了,老夫老妻就不用那么客气了,就算是假的也不用那么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