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司韶没接,转而提茶壶倒了两杯水,先干为敬,叶应晚大为震惊:“那不是……洗澡水么?”
司韶缓了会儿,“这只是个普通的茶壶。”
叶应晚却十分笃定:司韶就是嫌弃她,宁愿喝洗澡水也不喝她的壶子。
作为验证,她悄悄念了一遍咒语,然而无事发生,不过她仍有解释:也许每个茶壶的咒语都不一样,估计等天一亮,司韶就会把这个帐篷丢了,不对,是等她一走。
真是的,嫌弃她又要吃她的饼……
叶应晚气鼓鼓地又包了一个饼夹肉,自我反驳道:司韶怎么会喝洗澡水啊?所以……所以她应该没有嫌弃她吧?
嚼着嚼着,她自然也被噎到了,不过她喝的是自己的羊皮壶子,没有动小桌上那杯水,如果她不小心喝了的话,结局或许可以参考装月瞳鸢尾的杯子……
司韶安静吃完了一整个,叶应晚说道:“我再帮你包一个?”
她摇了摇头,“我吃饱了,谢谢你。”
叶应晚:“没事没事。”
司韶忽然说道:“坐过来一些。”
叶应晚以为自己听错了,“嗯?”
司韶:“你坐过来一些,我瞧瞧你的身体为……”
“不,我拒绝,我可没有磨镜之好,司小姐还请自重。”叶应晚摇头道,这人说的是什么虎狼之词啊,俗话说得好,家花没有野花香,她果然还是对她有所企图,不然为什么帮她洗衣服,还让她进帐篷?
司韶蹙着细眉,“磨镜……之好?我很少做手工活,为何要自重?”
很少做手工活?意思不就是……她还是个零?叶应晚越想越觉得不对,磨镜,零,她的脑子里为什么会有这些东西?
(祝你生辰快乐!)
叶应晚忽然头疼起来,司韶往她这边挪了挪,“你怎么了?我只是想瞧瞧你的身体为什么不能修炼,不成想惹得你如此反感?”
那句话到底是谁说的?叶应晚确定她从未听过此人的声音,漫古悠久,苍凉而温暖,像是……一位神女。
闻言,叶应晚才知道是她误会了司韶,司韶也明显不懂这些,“原……原来是这样啊,抱歉我听错了,那你瞧吧。”
她闭上眼睛,坐得十分端正。
“嗯。”司韶也盘腿坐下,牵起了叶应晚的双手,握住。
意料之外地,司韶的手并没有想象中完全滑腻的感觉,右手稍有剑茧,很有力量的样子。
那股热量汇聚在手心,似乎沿着经脉正游走她的全身,叶应晚皱眉,这有些疼,她颤抖起来,想要远离,却被安抚道:“再忍耐一下下,很快就好了。”
好吧,那就再忍耐“一下下”……
“嗯……好疼。”叶应晚终是忍不住了,感觉五脏六腑像被凌迟一般。
“没事了没事了。”司韶结束运功,替她捏了捏肩膀和手臂,“你的经脉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五脏却没有运转……”
叶应晚不解:“我一个活生生的人,五脏如何没有运转?”
司韶:“我指的是,运转灵力。修行者想要将灵力存进丹田,必不可少象征五行调和的五脏的加工,而你的五脏却是消极怠工,致灵气入府无门。”
叶应晚点了点头,“好像椤奶奶也曾说过,我是一个封闭的菜园子。”
司韶:“却也如实,倘若你的五脏能运转起来,修行资质,应是不差。”
叶应晚重新燃起希望,“那……有没有办法让它们运转起来?”
司韶坐回原位,慢道:“你的五脏,似是上了心灵层面的锁,那么钥匙也该是心灵层面的才对……我南下时曾路过鼠姑之地,鼠姑之地以香闻名,素有悟道圣地——五香窟。而香,确是一座可以沟通心灵的桥梁。”
“五香窟……”叶应晚一半憧憬,一半惶恐,她并不想去到外面的世界。
“当然了,这只是我的想法,我阅历尚浅,所道之事,你不必全信。”司韶又道。
叶应晚:“没事,谢谢你愿意和我说那么多。”至少她现在知道了,是五脏的问题。
司韶:“不必客气,这也算是对,你予我肉饼的答谢,唯恐尚不能抵。”
叶应晚:“能抵的,肉饼还有许多呢,我们可以一起吃的,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
“晚安。”叶应晚拿走了司韶原来的灯,留下月瞳鸢尾来陪她。
那盏灯比月瞳鸢尾亮了许多,叶应晚自被子里伸出右手,做了一个点火咒的手势,如果有修为的话,指尖应该能冒出一棵火苗。
叶应晚抿唇,复又回想起了握着小梨时的感觉,那种浑身充满力量的感觉……
她又何尝不渴望?因为她也有想守护之人,她不贪心,哪怕只能陪她们一起变老,哪怕只能点燃一缕星火……
也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