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刀。”

“电刀。”

“电钻。”

程至美稳稳拿着电钻，“现在我打开病人头骨。”

滋滋滋声音传出，头骨成功打开，程至美让出位置给准备就绪的Philips。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Philips脸色愈发凝重，“肿瘤的位置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

麻醉医生开口问道，“有没有把握？”

Philips点了点头，“时间要比较久。”

“OK。”

“找到了。”

看着隐藏极深的肿瘤，Philips和程至美兴奋地对视了一眼，只是下一刻，两人像是僵住一般，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怎么会？”

Philips当机立断，收回即将下手的手术刀，“各位，手术结束，阿Paul，准备缝合。”

程至美呆呆望着眼前的血腥，耳边听着主刀医生的决断，张了张嘴，说不出一句话来，他知道，这就是目前最好的处理办法。

麻醉医师疑惑地问道，“这么快？”

Philips神色复杂，叹了口气，“颞叶脑内部的肿瘤和枕叶脑内部肿瘤一体，范围太大，以香港目前的医疗水平，成功分离这两部分肿瘤的几率可以说是百分之零。”

“枕叶脑也有肿瘤？”

“是，位置太深，报告一直没有发现。”

“唉，我明白。”

麻醉医生望了一眼程至美，见他一动不动，忍不住提醒他道，“阿Paul？”

程至美手还握着电凝镊，像是如梦初醒，望着一脸担心的Philips点了点头，手下动作麻利，不消半小时便缝合好了头皮。

“我OK了。”

Philips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一句话，自顾自走出了手术室。

程至美看着路嘉宁沉睡的面容，眼神黯淡，心头像是梗着什么，难受的要呼吸不过来。

“阿Paul，阿Lin手术前同我讲，如果她手术失败，醒不过来，拜托我同你讲一句话，她说多谢你陪她走最后一程。生老病死，作为医生，你明白的，阿Paul，好好珍惜最后的时间。”

程至美半跪在地，握着路嘉宁的手，艰难地点了点头，“多谢你，张医生。”

***

“嘶......”

路嘉宁睁开双眼，眼前不再是白茫茫一片，不再是虚无孤独的世界，她转了转眼珠，看到一旁的鲜花，还有趴伏在病床上的程至美。

“Paul......”

真是奇怪，原来人对死亡真的是有预感的，路嘉宁也不知怎么的，就突然意识到这次手术是不成功的。

她伸出手，轻轻搭在程至美的脑袋上，感受着他柔软的发丝在指尖穿过，这种触感新奇的让人心头不知不觉宁静下来。

“阿Lin......”

程至美被脸上的痒意打扰，慢慢睁开眼来，眼前是路嘉宁带着笑意的双眼，听她说着，“原来我还能再见到你。”

程至美握着的拳头又紧了紧，“阿Lin，这次手术，发现了隐藏的另一部分肿瘤，位置更加复杂。所以，这次手术失败了。我......我没办法治好你。”

路嘉宁见他红了眼眶，像是做了大错事，柔声笑道，“放心，我明白。哈，真是天意弄人，我想活下去的时候呢，老天爷却偏偏不给我机会，说不定这是在惩罚我之前自暴自弃。”

“对不住，阿Lin，对不住。”

路嘉宁捏了捏程至美的手，让他望着自己的双眼，才道，“陪我做一件事，我就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