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打盆水来给他擦擦身子。”
“是。”白芷端着水碗起身,谁知蹲的时间太久,起身后眼前忽然一阵眩晕。迷迷糊糊间撞上一旁的雕花盆,架盆上的铜盆摔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盆里的水也洒得到处都是。
她吓了一跳,慌忙去收拾,谁知手忙脚乱的竟又差点摔倒。
犹春实在看不下去,接过她手里的碗道:“这里交给我,你先去打水吧。”
白芷眼眶通红,哽咽道:“多谢。”
崔令仪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眸色一沉,对溪月道:“溪月,你去把这院里服侍婢女全都叫回来。”
说罢,又对犹春道:“去把紫犀丹拿来。”
“奶奶!”
犹春惊呼,满是不赞同之色。
“快去拿来。”崔令仪又重复了一遍。
见她态度如此坚决,犹春纵使再不情愿也不敢多做耽搁,道了声“是”后赶紧往照霞院赶。
溪月也退了下去,屋内霎时间只剩下她和沈天赐两人。崔令仪叹了口气,拿起方才白芷手中的碗,将勺子润湿后蘸了一些在沈天赐干裂的小嘴上。
蘸了没两下,沈天赐忽然睁开眼,含糊的喊了一句,“婶娘......”
声音细弱蚊蝇,与往日嚣张的样子大相径庭。
崔令仪笑了笑,轻声道:“是我,你好生养病。”
沈天赐没有回答,头一歪又昏睡了过去。
犹春的动作很快,没过一会儿便把紫犀丹取了过来。崔令仪让她把沈天赐付起,自己只用一根短竹片用力撬开沈天赐紧闭的嘴,将药硬塞了进去。
犹春心疼不已,这紫犀丹是自家奶奶的陪嫁之物,治疗急重症效果最佳,是当年自家老爷花了大价钱好不容易弄的,总共也才三个。
自家奶奶向来舍不得用,谁知竟便宜了这小子。
灌完药后,白芷又替沈天赐擦了两遍身子。折腾近一个时辰,沈天赐的病情终于有所好转,虽然人还没有醒,但脸色好看了许多。
崔令仪松了口气,用清水洗了洗手,然后带犹春和溪月走出房门。
站在庭前石阶之上,她轻轻掀起眼帘,看了眼除白芷外的其他四个婢女,用不大的声音道:“太太让你们几个过来是为了照顾主子,倘若你们连这点都做不好,大可自请离去,没必要把时间耗在这里。”
那四个婢女连大气也不敢出,纷纷把头埋在胸口。
犹春板着脸喝道:“都聋了吗?没听到奶大奶奶说的话?”
那四个婢女面面相觑,哆哆嗦嗦的回道:“奴婢知错。”
“知错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进去照顾主子?!”
那四个婢女忙进到屋内,开始忙活起来。
崔令仪看了眼身侧的白芷,笑了笑道:“白芷姑娘,还请借一步说话。”
白芷有些错愕,似是没有料到崔令仪会单独见她。
两人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白芷道:“不知奶奶有何吩咐?”
崔令仪仔细打量了她一眼,发现单从外表上看还真是很难看出她有任何不对劲之处。额头的细汗,袖口处的药渍,任谁都会觉得她是个尽职尽责的婢女。
崔令仪扯起嘴角,皮笑肉不笑道:“白芷姑娘不必在我面前演戏了,此处没有外人。”
白芷一愣,眨了眨眼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奶奶何出此言?”
“沈天赐自入府起便一直是你在照顾,他对你信任有加,自然什么都听你的。那日他突然来惜风堂找我,还推翻大爷的供案惹怒婆母,想必是你在他面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白芷咬着唇,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颤声道:“奶奶冤枉啊,我与小少爷无冤无仇,怎么会做出这等事?”
崔令仪不耐烦的吐了口浊气,眸色冷了下来,“有没有说过等沈天赐醒来一问便知,你非要让我把此事挑明吗?”
白芷身形一僵,原本抹泪的手缓缓放下。脸上已经没了方才的柔弱,取而代之的一种戏谑和冷漠,“奶奶冰雪聪明,果然瞒不住你,这场赌局是我输了。”
赌局?听起来她似乎是在和某个人打赌,看自己是否能识破她的身份。
崔令仪皱起眉头,不悦道:“沈天赐不过是个孩子,小小年纪就无辜卷入到这场风波当中已是不幸,沈恪难道还想要了他的性命不成?”
白芷挑眉,“二爷也没有办法,奶奶可知老爷下个月便要开宗祠了?”
“不是还有十几天的时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