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握住玉佩,对上谢怀期待的目光,灿然一笑,“这玉佩我先替你拿着,等找到你的身份,我会原原本本地送回。”她手指利索地把玉佩揣怀里。
如果这个人打算在长久赖在闫家,她还能顺手卖了这块玉赚个治病钱。
有钱不赚王八蛋,这东西倒手就能卖个好价钱,哪儿还有送回去的道理,不能让他白吃白住了去。
谢怀怔愣地神情让她心情大好,闫凝在他无助的目光中抬脚、转身、出门,一气呵成。
“那你可要保存好,就当是我给闫娘子救命的报酬,如果不想还,也没关系。”谢怀被她一顿动作迷了眼。
等他回神,人都快走出了门去,连赶着在她身后嘱咐着。其实不还真的没关系,他只是有一点点怕被人认出身份。
扶摇镇虽然是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但万一还真有人认识玉牌,那他的所作所为全都要前功尽弃,毁于一旦。
闫凝回眸一笑,意味深长道:“当然。”只要他敢在闫家胡作非为,她当然不可能还,这可是个好东西。
依依不舍地送别闫娘子,谢怀那颗提心吊胆的心总算安稳下来,“啊喷!”
被他一直忽视的头晕目眩感,重新再度席卷而来,他晃了晃晕沉沉的脑袋朝床边走去,眼前景象忽然变得摇摆不定,仿佛他要随时倒下一般。
饶是如此艰难,他手依然紧紧拽着胸口衣襟,那是放帕子的地方。
谢怀气息不稳,耳边响起千万只蜜蜂嗡鸣声,吵得脑子生疼,他踱步到塌边还未躺下,整个身子终于被抽走最后一丝力气。
他如同大厦将倾的墙垣,毫无预兆地轰然倒塌,半个身子撞在榻上,发出“咚”响声。
而不知何时,他面上早已布满细碎汗珠,双目闭合,面色苍白如纸,朱唇已然失去血色,墨色长发毫无章法地四处披散着,对此遭遇无知无觉。
他此时,仿若谁家小娘子丢弃在路边的破布娃娃,无人问津。
风声树影下,日头高悬于顶,冉冉光照惆怅了院中景色,闫凝出了冷梅院的门,朝书房而去。
她今早便被耽搁了去盘账的功夫,再不抓紧时辰,等到了晌午,店里的掌柜都去用膳时,她怎好去办事。
如今她爹爹随车队去京城采买未归,这才将城中店铺交于她管账。她在各个掌柜面前露脸不过寥寥几次,自然谈不上有威望。
再不勤勉些,回头要是被爹爹拷问一二,届时答不上来,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想到这种后果,闫凝便觉心口如同被压了一块大石头。当务之急,还是要先了解各个店铺支出和收入,她要仔细记下哪些铺子在盈利,又有哪些亏损较多,这才好有后续补救之法。
诸如此类事务繁多,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拿上账簿匣子,闫凝去往马厩招呼马夫带她出府门。
扶摇镇是周围城池远近闻名的水乡,四季分明,山峦叠嶂。
春色惹人的季节来临,百花争艳景色美不胜收。百姓常走在小桥廊坊下,最能感受温润河风里,夹带的氤氲惬意之感。
正因此处适宜居住,扶摇镇上更显欣欣向荣,集市上的叫卖和摊位格外多,不似京城那般繁荣昌盛人流如织,这里也有独属于百姓们的怡然自得。
闫凝从东边集市开始,找寻属于闫家营生的门面店铺。
先去成衣铺,她按照爹爹交给她的方法,从布料、款式、刺绣针法查看,盘货品进货量、出货量,对比以往是否差异过大。
闫凝事无巨细将种种结论统一记录在册,偶有不懂之处,她丝毫不曾扭捏作态。亦是无少东家倨傲不屑一顾的做派,秉承着不耻下问的礼节,去一一请示掌柜如何作为。
离开成衣铺子已到午时,闫凝去就近摊位上吃了一碗荠菜馄饨,肥而不腻的肉馅和散发芥菜的清香融合,外裹着一层薄薄面皮,一口下去汤汁润喉,她吃得很是满足。
饮下最后一口馄饨汤水,摊主笑着又给她端了一碗鲜汤,“闫娘子今日出行怎没带魏郎君?他可是最喜欢我家婆娘包的芥菜馄饨,往年春季日日都要来的,倒是今年少来了。”
闫凝从腰间荷包数出五文钱递过去,同样笑着回道:“魏郎君在备考春闱,我身边都是些小事情,万万耽搁不得他的时间,所以出来的便也少了。”
这家馄饨摊一碗五文钱,魏楚之入赘前,一直一人生活,平常靠着给书肆抄书赚些银钱,日子过得拮据。
这家摊主与他相熟,次次一碗只收三文钱,闫凝初次尝此味道,就是魏楚之带她来的。
“说的也是,魏郎君才华出众,今年春闱定能高中,闫娘子,你好福气啊!”摊主笑弯了眼睛,从小桌上收起铜板塞进裤腰里,一边还不忘恭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