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在闫凝的指挥下忙得如火如荼,虽有学子嫌弃她抠搜,因不愿给报酬而离开,不过多数还是留下来帮忙绘制图样。
“闫娘子,既然没有能用得到林某的地方,那在下便先告辞了。”林栾神情不太好,眼中空虚,嘴角挂着一抹牵强笑意与她告别。
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强求他人留下来终究讨不到好处,闫凝唇瓣噙着淡笑,“好说,郎君若是有别的事情要忙,这边也无碍的。”
她招来辅佐谢怀教学的沁云,示意她把那半吊铜钱给自己。
沁云不解,但懂事地并未多问,只看到那一串铜钱自家娘子接过后,转手塞入那林郎君手中。
她的反应如林栾一般震惊,且又听见主子道:“拓印玉牌这事儿本就有求于你,你给的那张图也能用,这半吊钱自然还要归你。”
沁云感叹,主子可真是大方。
“这么多,可舍不得。”林栾看向铜板的眼神儿亮了亮,不似先前那般颓靡,听到她的话时,却与她来回推诿。
“也不是白给你的,是叫你日后到书肆来帮工的定金,你抄录书籍认真,卖出的分量也多,算给你额外工钱勉励你。”知晓他不愿收,闫凝自有办法。
一语落,林栾不好推脱,感激涕零地双手接过铜钱,再三与她道谢后,方匆匆离开书肆不知去向。
沁云不知闫凝所想,偏头去问主子,“娘子就这般白白送出去了半吊钱?”
闫凝凤眸流转,笑语盈盈地素指轻点她眉心,“傻丫头,哪儿有白给的钱。”
她摇着头笑沁云傻,却对侍女的问话不再解释。
这林郎君是个不错的人,她以技法免雇佣钱的行为,做的多少有些不地道,旁人也就算了,听闻林栾家里只有个年迈祖母相依为命。
她不是纯好心,林栾日后肯定还有能用到的地方,与人结善缘,总比过得罪人来的妥帖。
这可是她阿爹常常在耳畔循循善诱,她自小耳濡目染,做事都会留一手。
当然,除了面对怀郎君那事儿,她的做法确实有些激进。
收敛思绪,闫凝满意地看着院子里忙忙碌碌的众人,她叫来淮竹安排好书肆,又让怀郎君在画好图样后,先去给药铺送去一批,之后带着沁云去办她的正事。
坐在马车上时,闫凝还颇为疑惑,让她对林栾此人深感稀奇,听说他是个爱画之人,遇见怀郎君这样的丹青圣手,不该留下与之探讨一二,今日却这般神色匆匆。
她思忖许久,猜林栾许是真有急事,便不再作想。车到地方后,忙着去盘账,一门心思沉浸在店铺进出账单上。
时辰一晃而过,待她完事儿,日落西沉,正欲打道回府时,侍女提醒书肆还有位被她忘个彻底的怀郎君。
日入金山畔,天际霞云各不相同,照映出的余晖给书肆门匾上渡了一层金色,闫凝撩开车帘,眸子里印出两道高低不一的身影。
夕阳霞光下,少年人低垂着脑袋,编织精致的发丝随着一道银色光泽垂落在胸前,他双手背在身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踢脚尖的小石块。
他没精打采的样子,尽显沮丧,全然没了白日里精神抖擞的样子。
“淮竹,你们还要待在门口到什么时候?”闫凝柔软却不气弱的声音,从不远处传去。
伫立在门口,都快成为门画上的守门神的两人,齐齐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