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房内,一内侍抱着两个药罐匆匆而来。
“这罐是福阳宫的。”内侍将药罐放在矮个内监身侧,提醒他左边的药罐优先煎煮。
“又来。吃了这么些年岁也不见效,可见是没福分,还总瞎折腾。”矮个太监轻声嘟囔,眼看炉火上的药罐越来越少,马上可以休息的。
一旁的煎药内监用手肘捅了捅矮个内监,瞥见那内监离开后才低声劝道。“何必在他面前说,被听到传出去吃亏的还是你。”
“怎么,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梗上一句,矮个内监又心虚地瞄向那消失的背影,压低声音。“这调理的药都吃三年多了,一点动静都没有,听说这些日子陛下都少去那了。”
“你呀你,迟早要坏在这张嘴上。”那内监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矮个内监一眼,抱起左侧的药罐走开。“这罐我来煎。”
“好哥哥,晚间我给你打水。”矮个内监眯起双眼,心情霎时转好。
多煎一副少煎一副药看起来相差不大,都需要看着火候,只要炉火够也不碍事。但他们这是责任制,谁煎煮的谁负责,福阳宫那位事多脾气大,上一位为她煎药的内监就糟了无妄之灾,大家是能躲都想躲的。
这罐药也不是非得要矮个内监煎煮,只是已放在他身侧,别人一般也不会主动揽这活。故而有人愿意主动接手,矮个内监很是高兴。
又等了一个时辰,郭呤总算等到她要的药渣。
药渣被倾倒在一个大的簸箕里,残余的药液从缝隙中淅淅沥沥滴下。
郭呤躲开内监的视线,小心靠近。此处离药炉不远,但相隔一个转角,不特意走过来是很难看到此处的情况。
她耸动鼻子将头埋进簸箕里,回忆闻到的气味,将治疗风寒的药渣挑出来含在嘴里。
但有两味药闻着相差不大,又都还有一丝余温,郭呤一时拿不准到底是哪个。
脚步声来到身后郭呤才回过神来,她瞥了一眼,目光与圆脸内监惊愕的眼神对上,心中慌乱,快速咬住其中一味药,后腿一蹬飞窜出去。
“有狗偷药。”圆脸内监拔高的音调在身后响起。
旋风般冲出御药院,郭呤拿出冲刺的速度狂奔回宫室,钻入洞口时差点被两侧伸出来的细枝划伤眼睛。
小孩卷着薄毯缩在角落,脸上的红潮并未消退,尤其是那一抹薄唇,嫣红一片。
嘴里含着药渣开不了口,郭呤绕到小孩面前,用头推了推小孩的手臂,他没有反应。又推了推小孩的脸,他轻轻哼嘤一声后并不动弹。
不会烧傻了吧。我这也喂不了啊。郭呤急得团团转,千辛万苦将药弄回来,小孩不吃不是百搭。
慌乱只持续一瞬,郭呤很快冷静下来,眼下当务之急是让小孩吃下这些药渣。
她抬起前肢,重重踏在小孩侧胸,循环往复六七次,小孩才将右眼掀开一条缝。
醒了。郭呤赶紧将头凑上去,把嘴里的药渣吐到小孩嘴里。有记忆以来小孩大部分时日都处在食不果腹的状态,嘴里被塞了东西,他一愣神,对上一双焦急的眼睛,开始缓缓地咀嚼起来。
没吐出来,还不算太笨。郭呤见小孩迷迷糊糊间还知道咀嚼,在他快要陷入沉睡时再次弄醒他,总算让他将药渣嚼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