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应该能休息了。郭呤如此对自己说。
但事与愿违,又一次,这艘船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陡然从中间拦腰折断,郭呤再次落入水中。
不过没关系,她已有经验,会有另一艘小船出现,她只希望那艘小船能坚强些,至少让她得到充分的休息再沉。
飘啊飘,郭呤时刻注意着四周,等待着新的小船出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空的太阳却还在来时的位置,以至于她无法准确判断时间过了多久。
耳边的海潮声渐渐变得让人厌烦,它和过去的每一分每一秒似乎没有任何区别,就那么重复着它单调的旋律。
郭呤好几次突兀地失去平衡,手脚乱蹬地从水下浮起。重重呼出口气,她强迫自己凝聚注意力。
时间久了又难免分神,再一次感到失去平衡后,她的反应变得迟钝,下沉一段距离她才想到划动手脚。
越慌越乱,越乱越慌,看起来短短的距离她牟足了劲也划不到水面。
憋气的时间到了极限,身体又出了状况,腿脚同时抽筋,在如此紧迫的时刻一只邪恶的触手从幽暗水底伸出,将她拖入水底。
四肢抽搐加剧,疼痛席卷全身,郭呤费劲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鲜嫩的绿。
郭呤是被痛醒的,身体像被碾压过,每一寸都疼,尤其是头,那里面像是装了一台绞肉机,将她的脑子搅得稀碎。
被抽空的身体怎么都使不上力,她仍躺在地面,腿蹬了蹬,像是仍在抽搐。
粗喘的气息被肺部挤压后经过气管,但在呼出身体前最后一刻被阻隔住。
脑子迟钝地转动数次她才反应过来,此刻那馒头还在嘴里。
舌头徒劳地将馒头往外抵,却被口水呛到。剧烈的咳嗽也被出口的阻塞物堵住,她翻着白眼,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既然没死,那就继续活下去。郭呤自嘲,这回抖着腿终于站起来。
左前腿的疼痛在身体各处的剧痛下似乎也变得平常,郭呤走路西歪东倒,但至少有了行动力。
回去的路上她幸运地没有遇到任何人,踉跄地走到熟悉的洞口,只要钻过去她就安全了。
她迟疑了,眼前的洞口变成两个、三个,她不确定哪个才是正确的。
抖动得愈发强烈的腿提醒她没有过多时间思考,持续疼痛的大脑也让她无法思考,她走向了中间的洞口,脚步却偏向右侧。
小孩卷缩着腿缩在洞口的墙边,太阳升起又落下,他仍没有等到它回来。
它还会回来吗?小孩无法回答这个问题,等了一个日夜后,他走到了它离开的洞口,坐了下来。
露水打湿了他的衣服,阳光又将衣服晒干。夜晚有虫子爬到他脚上,又从脚面爬走,继续它们的旅程。
小孩大部分的时间都睁着眼,只在十分困顿时稍微打个盹,他想知道它是不是不会再回来。即使这个答案于他来说并不陌生。
洞口的草被风吹动,小孩目光呆滞地落在上面,之前很多次他都被误导,之后他的反应变得迟缓。
但这次似乎不同,草丛的晃动变得剧烈,小孩的目光也从呆滞变得专注。
红白之物从洞口滚出落在几尺的位置,目光只晃动一瞬,小孩握紧拳又一瞬不瞬地盯着洞口。
黑黑的鼻头从绿丛中探出来,随后是几对稀疏的胡须,小孩的眼睛越瞪越大,呆滞麻木的神态也被委屈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