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破的旗帜仍坚韧地立在风中,像一面招魂幡,引来还活着的宜国士兵朝它聚集。
血浸透了土地,粘腻犹如泥浆。一具具尸体安静地躺在染血的泥浆中,他们身上又浸出新的血液,缓缓汇聚,似要将此处化作猩红的血海。
狂风卷过,呼呼喝喝如万鬼哭号。眉间有颗痣的士兵半眯着眼倚靠着紧握在手中的长枪,血染红了他半个身子,只有起伏的胸口让人知道他还活着。
围着他的三个北沙国士兵却一时不敢上前收割这个战功,脚下是同族的尸体,没有人能确定这个宜国人会不会再爆发出生命最后的反击。
其中一个北沙国的士兵不愿意再等下去,他率先提刀朝着他的猎物劈去,濒死的猎物突然暴睁双目,在北沙国士兵的惊恐下,提枪一扫一刺,两人的角色互换,奄奄一息的猎物成了猎手,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收割了敌人的生命。他倒下后已没有遗憾与恐惧,这是士兵的宿命。
似这位宜国士兵遭遇的并非个例,在宜国将领们发现突然涌出的几倍于己方的北沙国士兵后,他们就明白已再无取胜的可能。
将领们各自骑着高头大马穿过被围剿的士兵想要突围,最先反应过来的人似乎成功了,再回头时他们将己方士卒远远抛在身后,前方的北沙国士兵也不多了,只要再跑快一些应该能脱险。
士兵们都阵亡了他们会有麻烦,但这是这些挣命出来的将领回到军营后才需要交代的事,他们可以在路上想好说辞。
战况是那么激烈,何况他们还中了埋伏,怪不得他们,至少他们不应该承担所有的罪责。将领们心想。
嗖地破空声在耳边炸开,中年将领顺着声响侧头,身侧战马上的袍泽胸口插着一根箭身还在震颤的箭矢。
不好,危机感让中年将领本能地一拍马背,想要离开这片区域。然而下一刻,箭矢如流雨般从空中划落,直直地扎入他扬起的眼窝中。
“要死在这了吗?”包围圈越来越小,身边的士兵一个个倒下,徐灵身上也已负了好几处伤口,左手已抬不起来,他紧握住刀的右手不断颤抖。
他不清楚自己是否后悔让司徒焱再回来,他没有时间思考再来一次他的选择,北沙国的士兵利用人数上的优势不断冲击着他们这个临时聚集的队伍,或许再过不久,他连思考的机会都不会有了。
长刀挥过,收割了数个北沙国士兵的生命,虽然他们很快补充上堵住缺口,但司徒焱那处的北沙国士兵行动明显要踟蹰些。
“都尉,我们要顶不住了,怎么办?”
身后嘈杂的叫喊声让徐灵忍不住回头一瞥,又有三个宜国士兵倒下。或许是这充满绝望的喊声让宜国士兵们失去了生存下去的希望,等徐灵砍刀眼前的敌人时,己方的士兵又倒下了一片。
徐灵的目光落仍奋勇杀敌的司徒焱身上,这个还不及弱冠的青年是他们队伍里的最高将领,自然也成了他们的主心骨。
银色铠甲胸前的护心镜凹陷,左侧上臂有一道长而深的切口,外翻的伤口边缘仍在不停地渗着血,右腹处的甲片已脱落,露出里面被长枪捅刺的贯穿伤,血染红了银甲,滴滴嗒嗒地往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