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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暗流涌动(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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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丽娅沉默片刻,硬着头皮跟上去,在带领中穿过过廊,拐过几个转角,一人一虎奇迹般地没遇到任何一个人。

嘈杂声响也在逐渐远去。

可能是花园的火势得到控制,穿行身旁的风不再灼热,阴凉得像块冻在地窖的冰。

艾丽娅打了个寒颤。

在自己噩梦里,未来预兆总是东一块西一块的,让人不断拾起却无法拼凑。

她见过火光,见过远方来的商旅,知道他们要来夺走自己最爱的东西,也见过生日宴被黑墨吞噬,但从来没见过这只怪异白虎,和这道寒凉的风。

是说明白虎不重要吗?抑或是……

思绪戛然而止,艾丽娅僵住身体,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动静。

因为在正前方向,就在她不过几米远的地方,有一高大身影。对方背对自己站立,高举的手中似乎还挂着一个人,那人双脚离地半尺,紧握掐住自己喉咙的手,奋力挣扎着。

艾丽娅双眼因惊恐蓄满泪水。

其实,被举起的那人身高和对方差不多,却还是被轻而易举地拎起来,这力量如此恐怖,不似人应有的。但这都不是艾丽娅害怕的原因,她害怕是因为她认出了那道背影,那是奥卡姆叔叔,她母亲的弟弟,与她流着相同血脉的亲人,而被奥卡姆掐住喉咙的人——

正是自己父亲。

……

“国王陛下,我很抱歉,真得很抱歉。”奥卡姆说。

他那蓄满络腮胡的脸上,见不到一点愧意。普尔曼心想,这点自己倒不诧异。

掐住脖颈的手没有使劲,但仅凭最简单的抓握,就已将自己提至半空,普尔曼感受到对方指节紧抵下颚,喉管被蛮力挤压,疼得要命,一时间竟不知道让自己眩晕的是疼痛还是窒息感。

花园是凯瑟琳与奥卡姆一同去的,如今奥卡姆带着诡异力量将自己掠至此处,那……凯瑟琳呢?

普尔曼尽力不去想最坏的可能性,从常理来讲,奥卡姆不会对同是卡罗王室的血缘动手,但——该死的,从常理来讲,奥卡姆也不应该带兵造反啊?

无论如何,先谈判。

强压心中怒意,普尔曼试图张嘴说话,尽管此时喉中能挤出音节只有不明的赫赫声,可作为示意交谈的信号,这一点就足够了。

“嘘。”

然而奥卡姆没打算倾听,他像哄孩子般轻轻嘘声,收紧了手。

普尔曼双眼陡然瞪大,巨力压迫喉管,他率先感到的是一阵疼痛,呕吐与咳嗽感紧接而来,可全堵在喉间不得而出,眼眶变得湿润,他下意识要掰开喉咙上的手,不顾一切拼死抠弄着。

但那只手硬得像块钢铁,完全不似人应有的力道。

胸膛内的那颗心脏想要呼吸,它奋力跳动,狂锤胸口似乎就要这样冲出来,可少得可怜的空气已消耗殆尽,再也没有别的办法。

普尔曼觉得自己要死了。

濒死之际,思绪奇迹般变得空灵,往常惯有的政治思考抛诸脑后,面前带有奇异兴奋感的人面逐渐与过往重合。

透过那双同样碧绿的眼眸与黑色卷发,普尔曼想起了初见凯瑟琳的那天。

那是二人正式成婚的前五天。

出于对教皇国共同的看法,卡罗王国将女儿飘洋过海送至北方的洛里里尼,而作为友好的象征,当时的洛里里尼国王——韦尔斯·林德贝里——也将膝下唯一的子嗣献出。

这就是普尔曼与凯瑟琳成婚的基石,纯粹的政治联姻,利益交换。

但他很幸运,那日从卡罗飘来的海船在尔多港停靠,普尔曼随父亲侍从一起在港口等候,看见从桥板缓步下来的黑发女人,只一眼,他便断定对方是和自己一样的人。

后来在宴席、婚宴中他逐步加深了印象。再然后,便是婚后的初夜,城堡灯火通明,人们欢声高歌直到深夜,普尔曼抛下人群抱着凯瑟琳走入婚房,将对方丢在柔软床榻,自己正要脱鞋脱衣,却见眼前一阵颠倒,他未来的妻子反手将自己压在床上,碧绿眸子平静无波。

凯瑟琳说:“以后,别给我带来耻辱。”

这是王后对国王发出的第一道命令。往后,还会有很多道。

普尔曼当即哈哈大笑,没有半分恼怒,他畅快地回:“我就知道你是这样的人。”

在来时凯瑟琳的家族一定对她多加规劝,所以对方表现得温柔乖巧,用道道礼节竖立起温顺的形象。但普尔曼一眼就感觉对方不是这样的人。

他很幸运。

婚后初夜,两人没有去感受床榻的舒适,反倒对未来相处条件进行了长时间的交谈,时而话题延申,聊到对阅读书籍的见解。普尔曼在烛火摇曳中看着那双碧绿眸子,知道对方先前外表看似柔软,实则坚韧冷峻,但……再往深处看,她内心却还是柔软的。

在普尔曼知悉的政治联姻中,这样的发展无疑是少数且幸运的。

她聪慧、坚韧,虽然总将柔软一面掩藏,习惯以冷酷威严形象御下,但那赏罚分明的态度反倒备受侍从喜爱,普里曼自诩自己受到了对方不少影响,她与他携手管理着国家,也生儿育女……

挣扎的力度放缓了。

双手无力地垂下,普尔曼眼前发虚,脑海内凯瑟琳的面容逐渐与眼前的人重叠。奥卡姆,凯瑟琳的亲弟弟,卡罗王国的小王子,他起势迅猛,肯定是暗中策划许久,普尔曼虽然找不出对方造反的原因,却相信凯瑟琳一定没参与其中。

掐住自己的手收紧,又慢慢松开,空气重新涌入胸腔的感受,美妙得难以言喻。

普尔曼看不清眼前场景,但知道奥卡姆一定是在享受此刻的快感,不然拥有强大力量的他为什么不果决一点,反倒用这种近似凌迟的手段缓慢折磨自己。他甚至听见对方发出了愉悦的轻笑。

国王被当成了玩物。

其实这点倒没什么,普尔曼更加惧怕脑内那低语的蛊惑,他听不清是什么,但感到自己的意识仿佛随着低语逐渐远去,让他发自内心地开始崇拜起眼前的奥卡姆……

无力垂下的手摸到腰间,那里本该有两把防身小刀,淬过毒,用岩牛皮制成的刀鞘严密保护,普尔曼本不屑用这种妇人家的武器,但在凯瑟琳的极力劝阻下,还是随身携带。

今晚突然被劫,普尔曼终于知道无论长短如何,刀刃就是刀刃,武器就是武器。他反抗过程中,长剑被奥卡姆打落,普尔曼当即就抽出淬毒小刀攻击对方,但奥卡姆的状态太过异常,刀刃刺在皮肤,竟然不能破开分毫。

这样的神迹,普尔曼只在十一年前见过。

奥卡姆铁了心要折磨自己至死,神迹之下,谁能阻止?没有人能阻止。

好在,无论神迹是真神降临也好,邪神附体也罢,普尔曼的手终于摸到了淬毒小刀,也是他身上仅存的最后一把武器。

“以后,别给我带来耻辱。”

脑海内,凯瑟琳那双碧绿眼眸静静看着他。

普尔曼嘴唇嚅动,无声回应着。

“我不会给你带来耻辱。”

……有生以来第一回,普尔曼将武器对准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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