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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血腥政变(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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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惑在脑海里绕了一圈才生出恐惧,破旧的帘布被她牵在手中,好似捧了块寒冰。窗帘自顾自地鼓动,在手心里传来拉扯感,如同真得有风在将它吹拂,安娜猛地甩开手连连后退,那帘布反而高高扬起,尾部一角擦着她脸颊而过,比起布料更像有人用指尖轻划自己的皮肤。

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安娜捡起脚边的玻璃碎片,伸手拽紧帘布,用玻璃碎片锋利的断口狠狠切割布料,以此将心中恐惧转化为实质的愤怒。

但她的举措只进行到一半就僵住了,因为被扯开的窗帘后面还有东西。

窗台上,趴着只老鼠。

在被人注意到后,它也睁着双红色眼睛回看过去,胡须、耳朵全都一动不动,只有眼睛跟随着人转动。安娜不知道它是怎么爬上阁楼的,但本能地就感到不舒服。

作为公主侍女,她虽然不用做太多粗活,可也见过厨房里偷吃的老鼠。“走开。”于是安娜举起手中玻璃,驱赶喊道,“去,快下去。”

老鼠胡须抖动了,抬起屁股退到窗台另一边,它黑色的长尾巴在什么东西上划过,被月光照映出圆润的边角。安娜发现那是一枚铜币。

铜币?它本来就在这里吗?

她伸手捡了过来,捏在指尖检查,没有发现它和其他铜币有什么区别。

安娜又侧面看向旁边,老鼠还是没有跑,趴伏在那静静地看着她,那眼神……像人一样在观察自己。

某道不可能的想法忽然冒出,贯穿脑海,她顿时如遭雷击。

——铜币,她用一枚铜币和卖烤鱼的女商贩互换了衣服!

这想法让安娜不安,她再也受不了,举起玻璃朝老鼠刺去,老鼠避之不及被捅到窗外,迅速消失在下方黑暗里。但更多的老鼠冒了出来,猩红的眼在夜色中像怨灵的鬼火,它们从窗台下探出脑袋,尖长的脸,眼神共同注视着同一个人,它们踩着同伴的身体一只接一只地爬入屋内,放眼望去,尽是一片不规则涌动的褐灰色海洋。

安娜慌张地后退,可老鼠到处都是,它们紧紧挨着自己,毛发带有沟渠潮湿腥臭的味道,细长的尾巴扫过她裸露在外的皮肤,有种古怪的瘙痒。

“不、不不不不——”这是真实还是噩梦?

愤怒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怯懦的恐惧充斥心间。

吊在窗前的帘布再度高高飞起,像一张大手盖过夜空,遮挡月光也遮挡了眼前所有画面,她陷入了彻彻底底的黑暗。忽然之间,紧绷的弦断了,前所未有的崩溃爆发了出来,如决堤洪水。四周悉悉索索的声响退却,寂静,连自己的急切喘息也再也听不见,一片寂静,安娜茫然地张着眼,黑暗中她从遥远的地方,从这间狭小阁楼之外,从世界的某处,听见了一声悠长寂寥的叹息。

“我之前教过你的,当恐惧袭来,呓语回荡,理应如何?”那是道有些嘶哑的女性声音。

“控制。”安娜发现自己在用一个小小的童音回答说,“控制倾听,控制念头,不受干扰,专心自我。”

“那你就控制。你是我梅瑞狄斯的弟子,不许哭,也不能哭,你答应过我你能承受这一切的,你必须保持冷静。”

“我要保持冷静。”安娜喃喃低语。这件事对她不算难,在王室城堡里的生活里早就让她习惯了冷静,仔细看仔细听,不说话保持缄默,这是她的行为准则。在被掳走后她将这条准则忘记了太多。

深吸一口气,安娜重新睁开眼。这次她真得看仔细了,眼前只有一只老鼠。

但情况比预料得更复杂,天边竟然早就挂起高阳。是一开始就这样,还是她在噩梦中挣扎了太久?安娜分辨不清,同时还注意到自己和老鼠的位置不知何时调换了,现在是她在窗沿,老鼠在阁楼内。

身后空无一物,她的脚就蹲在窗台上,身子弓起,手则紧紧抓着窗沿。十指出奇的酸痛僵硬,似乎在这抓了一整晚。老鼠站在她原先的位置,前肢抬起,人立起来看着她,双眼没那么红了,它的身后是一整间乱七八糟的阁楼,物品颠倒又凌乱地堆积在角落,好像被什么东西暴力驱赶过去似的。

我在做什么?

她茫然而无助,然后想要爬回阁楼内,可是麻木的后脚失去了控制,滑出窗沿,身子猛地下坠,只剩下十根手指死死抠住在窗户边,让她勉强吊在窗下。但很快就支撑不住了,她拼命地要抓住什么东西,然而手指的细碎伤口重新崩开,渗出的血液让所有东西都变得湿滑,恐怖的失重感骤然袭来,安娜从阁楼窗台处掉了下去——

骨头错位般的疼痛袭来,头昏得要命,安娜缓了好久,差点以为自己一度死去,她呆滞片刻,随即反应过来自己没有死的原因。

有一个怀抱将她接住了。

虽然是个怀抱,却硬得像铁。褐发男人低着头看她,扬唇微笑,笑容在安娜眼里不带半点温度。

“放心,你没有事。”他那安慰的语气听起来就像尖锐刺刀。

女人也带笑看她,还是那种笑盈盈的模样。朱莉说:“下午就要登船了,我们来接你。”

那只老鼠……安娜不知怎得,话语脱口而出:“那只老鼠是你们搞得鬼?”

“老鼠?什么老鼠?”朱莉不承认,态度却模棱两可,“不过你有个秘密在身上,倒比想象的要难缠,让我花了很多时间……”

女人没有再说下去。

秘密。安娜不记得自己有秘密,不过却真的有件事是她才知道的,那个名字被她咽了下去,藏了起来。梅瑞狄斯,我好像是梅瑞狄斯的弟子?

但她根本不认识这个名字,也完全不知道是谁。

尼赫迈亚将安娜放下来,双脚落地的瞬间她差点栽倒在地,腿软得提不起劲,在失去意识的时候自己到底都遭遇了什么?朱莉扶着她一步步走出胡同,安娜现在最害怕的就是这个古怪的红发女人,可她没有办法,只好努力恢复力气,等双腿能重新支撑起自己后,她马上甩开了女人的手,走在了前面。然后就听见一道小小的撞击声……

女人不让她看,并且警告她要愿赌服输。

“很快就要登船了。”朱莉的话将安娜的思绪拉回到港口。

安娜撇开视线,不再看船上悬挂的巨大帆面,她将恐惧吞回肚子里,缓和心跳,让思路重新专注在逃跑这件事上。不要怕,我要控制,我要保持冷静……

朱莉和尼赫迈亚架着她走入了港口人群之中,这两人一直没有什么交谈,但默契十足,将安娜看得很严,没有让她抓到任何机会。

码头栈桥有一艘停靠船只正在卸货。

人们在跳板上来回行走,不断把整箱整箱的葡萄酒、橄榄、胡椒还有香料搬运下来。穿着褪色长袍的文书员站在木箱上,用炭笔在手中蜡版里勾画记录货物。穿着锁甲的士兵在走来走去,胸前雕刻的纹章是三只宽嘴鱼环绕珍珠。

那是领主的船,霍恩家族的船。安娜思付,她没出过海,但知道若要登船总得要靠近船,她们必定要走过栈桥,途径这艘船只。果然,朱莉和尼赫迈亚确实在领着她走上栈桥,厚木板被海水浸泡成深灰色,边缘布满贝类残壳,所幸维护得当,脚步踩过时还未发出嘎吱声响。

安娜安静地走着,余光一直留意身侧,直到忙碌卸货的人群愈发要靠近自己时,她心中知道,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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