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放学时间校门口就堵得水泄不通，鸣笛声此起彼伏，吵得人头疼。

成高管得不严，走读住宿全凭心情，还有平时在宿舍偶尔就请假条回家的，宽容的校长大人也会给批。

司舟穿着便装，白T恤黑西装裤，靠在卡宴车门处，将近190的身高加上出众的样貌在人群中尤为显眼。

他手下的公司在莞京市也是名列前茅，虽说比不上封家的大家大业，但不过而立之年就能靠自己走上这个位置也是值得人钦佩的。

祁承刚和林成许还有肖洵道完别，就被司舟一把揽进怀里，“祁宝，今天怎么样？累吗？饿吗？渴吗？想我了吗？”

“还不错，不累，不饿，不渴，不想。”祁承一一回答道。

司舟在听到最后一个答案时表情顿时垮下来，戳着他冰冰软软的脸，“你怎么这样？我都想你了。”

“谢谢。”祁承挣开他的怀抱，指着紧闭的车门，“帮我开门吧。”

后者一脸无语，又教了一遍他怎么开车门。

坐在车上还要堵好一会儿，司舟顺手点燃一根烟，瞥了一眼祁承，看到了他腰间乍眼的红色。

“啧。”他朝小鬼吐了一大口烟，“你又打架了？”

祁承被他呛得直皱眉，眯眼盯着他，掏出他兜里的火机，顺着车窗扔进路边的垃圾桶里，“我才没。”

司舟：“……”

他又给可怜的哥哥说起自己为什么受伤，以及今天的所见所闻，像个小演讲家，说到开心的地方还会跟着再开心一遍。

司舟真心觉得小吸血鬼可能被土淹到脑子了。

他爷和他爷的爷都说吸血鬼是非常恐怖的生物，但祁承与他刻板印象里的吸血鬼完全不同。

他自由，像风；又耀眼，像光。

青春文学乱入，电视剧真的不能多看。司舟狠狠吸光最后一口烟。

为什么像风，可能是因为这小鬼为了一只猫毫不犹豫就从三楼跳下去了吧。

为什么像光呢？

司舟又要摸烟，烟也被祁承拿过扔了出去。

“…………”

因为有一天晚上他去卫生间，路过小家伙的房间，帮他拉窗帘，那晚是十五，月亮圆得像O，月光照在他白皙皙的脸上，把小鬼晃得发光。

他像个大哥哥似的拍拍弟弟的头，皮笑肉不笑，“你开心就好。”

又端起脸，“但是不许打架。”

“也他妈别再扔我的烟了，我不当着你面抽不就得了。”

祁承：“……他妈到底是谁。”

-

祁承觉得他做不到答应司舟的话了。

今天是周六，照例下午就放学，司舟因为公司有事没来接他，给了他钥匙让他自己闻着味儿回家。

这几天都下着雨，雨水消散了热意，没有太阳，对于吸血鬼来说很舒适。

靠学校后门有一处偏僻的小巷，这还是祁承第一次来这边，他耸了耸鼻子，嗅到了潮湿空气中的臭垃圾味。

昨天中午，林成许和肖洵因为临时有事被老师叫走，这也是近半个月以来他们第一次没有在一起吃饭。

他本来也不用吃人类食物，早早就离开食堂，路过篮球场，听到上次被他当成篮球打的人说，他们要在这里堵林成许。

这里脏脏乱乱的林成许怎么会来？

不过他还是把林成许支走了，还有肖洵。

人类受伤要几天才能愈合，但吸血鬼用几秒就可以，况且那天还是他先动的手。

白色限量款运动鞋躲避着小水洼，但脏水还是溅到裤脚上。

-

“袁辰，林成许真能来吗？这块儿这么偏……”

幽暗的小巷里，一个男生对袁辰说道。

袁辰“啧”了一声，“不来我也有办法让他来，上次他怎么打你们的都忘屁股后了？我没告老师不就为了报复他吗？”

“操，还有那个老冰棍儿似的转学生，下手真他妈狠…”

男生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瞥见他外套兜里露出半截的美工刀，又快速移开目光。

祁承屏住呼吸，探出半个身子突然发出声音，把四个人吓了一跳。

“你他…”袁辰差点摔进水坑里，刚要开骂，看到他伞下的白发，眼睛瞪得溜圆，“死白毛！真是你！来来来…”

祁承被他们推搡进小巷里，白色书包和他遮雨的小伞全都被扔了出去。

……太没礼貌了，司舟一定会理解他的。

袁辰仗着人多，把人逼到墙角，笑得难看，“林成许没来你倒是来了，上次就让你坏了好事，没想到你先送上门来了！”

祁承四处看了看，没在这黑漆漆臭烘烘的地方看到门。

“别跟他废话，我看他这一头白毛就不爽！”一个寸头男生恶狠狠地说道。

-

去网吧抄近路要经过学校后门。

林成许慢慢踩着地上的积水，泥水溅到鞋尖，他抿唇，决定先放弃这个小众的爱好。

路过小巷，他隐约听见自己的名字，以及两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什么事？”

“你还不知道？他……”

是祁承和袁辰。

他呼吸一滞，克制着胡乱发芽的思绪，不让自己往最坏的地方想。

脚步有些沉重，他也不再考虑鞋的干净与否，靠近小巷，彻底听清了袁辰的话，垂眸怔怔地看着地上脏兮兮的白色书包。

话里话外的恶意同雨水一下一下砸在他身上，潮湿、沉重，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就站在巷口，听着袁辰夸张地讲述那些根本不是他做的事，已经能想象到那张苍白的脸上不加掩饰的厌恶。

早知道该这样…

本来就应该这样……

“不许说他。”

这话一出，里外五个人全都愣住了。

袁辰先反应过来，皱眉打量着周身气压有些降低的人，拢了拢衣服，感觉有点冷，哼一声，“你说不说就不说？你谁啊你？”

话音刚落，冰凉的拳头混着雨水就落在他脸上，其余三人见状也快速上前和祁承扭打在一起。

心跳声似乎盖过了细细密密的小雨，林成许摘下书包砸在一个要在背后偷袭祁承的人身上。

“林成许！”袁辰蹭了下颧骨的淤青，呲牙咧嘴地笑着，“你可算来了！”

林成许眼见着他从衣服兜里掏出小刀，瞳孔猛地收缩，快速上前拉过祁承，美工刀擦着他的嘴唇划过，血腥味瞬间弥漫到嘴里。

袁辰见见了血，有点害怕，向后退了几步继续挥舞着小刀，“别过来啊！”

“我们走”林成许话还没说完，就被祁承拉住手腕往出走，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呃…”

挺直的脊背弯下，祁承紧咬着被血腥味唤出的尖牙，晃了晃不太清醒的头，垂下的白发遮住了猩红的眸子。

林成许抬脚踹开搞偷袭的男生，刚要说话，又被祁承拽着往外走，拐进了另一条小巷。

身后还有袁辰几人的叫嚣声，以及他们放的狠话，估计是被打怕了，没有再追上来。

后背重重撞在墙上，林成许还没反应过来，刚想张嘴，嘴唇就被一片柔软覆盖，紧接而来的是酥麻的刺痛感。

一瞬间，心脏，头，仿佛都被什么剧烈揉捏，他震惊地看着吻着他的唇不停吸吮的人，大脑一片空白，甚至忘了呼吸。

紧锣密鼓的心跳声、吸吮的啧啧声、冰凉的呼吸撞在滚热的脸上，鼻尖抵在一起，湿漉漉的校服紧贴着炙热的胸膛。

雨越下越大，一点不落都降在身上，掩盖了让人脸红的声音。

窒息感逐渐袭来，林成许想挣扎，嘴的主人直接扣住他的手腕压在墙上，另一只手绕到他背后紧紧扣着他的肩膀，加深了这个吻。

距离更近，他能看见他右眼上的痣，是棕色的。

白发乖乖地贴在额头上，细密冰凉的雨水顺着皮肤肌理淌下，沿着两人相合的缝隙流进嘴里。

不知道过了多少个心跳，直到天边响起雷声，祁承才缓缓睁开已经恢复正常眸色的眼睛，极为不舍地松开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