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羽深深看了顾琛一眼，其实他又何尝不想，楚汉之争争得他也倦了，他为昨晚有人离开而难过，内心深处却又有些羡慕那些弟兄往后就能过上朴实平淡的生活。

“你可有心上人？”

顾琛莫名其妙，项羽怎么会突然问他这个问题。

他犹豫了一下依旧选择了如实回答：“回陛下，并没有。”

“那可有女子心仪于你？”

顾琛更加疑惑，项羽是哪根筋搭错了吗？他又没法直接说自己不喜欢女生。

“也没有，陛下。”

项羽有些意外：“没想到宋大人一表人才，竟没有心上人也无一人对你动心。”

顾琛内心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陛下谬赞，属下从未考虑过这些。属下的状况实在是不适合与其他人有情感纠葛，因为属下目前无法给对方承诺一个稳定的生活，若是现在与他人谈情说爱，属下会心有愧疚，觉得自己不够负责。”

“宋大人实在是高风亮节，不愧是大丈夫”，夸完顾琛之后项羽换了个话题，“刚刚虞姬也这么跟我说，这段时间总是心里惴惴不安，觉得楚汉之间一触即发，昨晚的事情就是前兆。动荡的日子过久了就难免想过安稳的生活，我们现在都只想早日结束这场战争，过像寻常夫妻一般的生活。”

楚霸王难得也有这么感慨的时刻，不过顾琛很能理解项羽的心情，没有人会喜欢战争，无论战争的动机是什么。只是顾琛忍不住去想，历史上即使项羽最后赢了刘邦，应该也过不了平常百姓的生活吧，那历史长河里的他在楚汉对峙的那么久的时间里会不会就想像昨晚的士兵们一样马放南山呢？

两人都默契地不再多言，一起默默站着吹山风，各有所思。对项羽来说，他现在需要时间整理好自己的心情；而对顾琛而言，项羽的出现已经打破了他独处的氛围，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去，为晚上可能发生的事情做好准备。

“陛下，属下在这里呆久了有点乏了，就先行告退了。”

项羽没有说话，摆摆手让顾琛去了。

回到营帐的顾琛只觉得时间过得好慢，他仔细回想了下午与虞姬的寥寥几句对话，却摸不清下午虞姬到底是何种情绪，因此他只能做最坏的打算。他设想了千万种今晚的剧情，也同时设想了千万种阻止虞姬的方式：直接冲上去夺下虞姬的剑、说自己食物中毒打断虞姬舞剑、大喊“汉军来了”……想到后来顾琛觉得自己有些太不着边际，

很快时间来到了晚上，有手下来喊顾琛去帅帐和陛下与娘娘一起用膳，他到了之后发现季布也在，而惹人注目的是，虞姬穿了一身华丽的戏服。

“完了完了，霸王别姬还是来了。”

这顿饭吃得顾琛坐立难安，她一直在偷偷观察虞姬的时神情动态，席间她与项羽感情缱绻，丝毫没有要慨然赴死的样子，直到她突然站起身说想舞一曲剑。

这时虞姬的侍女拿着琵琶走了进来，向项羽问安之后就开始弹奏，虞姬也挑着剑随琵琶曲起舞。

顾琛赶紧求助季布：“季兄，可否请你帮个忙？”

“宋兄有何事需要我施以援手？”

“等会娘娘若是拿剑靠近脖颈，你可否在这用石块击落娘娘的剑？”

季布满脸写满了困惑：“宋兄为何会觉得娘娘想自刎？”

“现在没有时间和你解释季兄，总之你答应我，若是娘娘有任何想要自戕的想法，你就按我刚刚说的做。”

顾琛一直盯着虞姬的手部动作，他已经想好等会要直接冲上去夺过虞姬的剑，哪怕自己受伤都无所谓，重要的是保下虞姬的命，但他怕自己速度不够快，所以才想到让季布在危急时刻拿石头打落虞姬的剑作为保险。

项羽应和着虞姬的歌声：“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项羽唱完这几句之后拿起酒一饮而尽，反观顾琛，他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季布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他也感觉到了这场晚宴的不对劲之处，氛围似乎有些太压抑了。等到虞姬唱出了下一句词，季布才恍然为何顾琛刚刚有那样的吩咐。

“汉兵已略地，四面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说时迟那时快，虞姬还没唱完这一句，顾琛就不管不顾冲了上去夺剑，而季布手里的石子也飞了出去。只听得“哎哟”一声，顾琛的手伸出去尚未碰到虞姬的剑，就被季布的石子不偏不倚地击中了。

顾琛顾不得手上的疼痛，一把抢过了虞姬的剑并单膝下跪：“还请娘娘保重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