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赖上贵妃椅,沈觅精神头好,又翻阅起昨日虎子取来的青楼姑娘“简历”。燕儿善歌,采妍善舞,夏桃善烹饪,剩下的雅意和玲珑皆善乐器,甚至种类并不算少。沈觅心悦,这帮姑娘算是争气。没上过学堂,但都凭本事摸出些一技之长,想来都是聪明人。
春儿摸过来给小姐倒了杯茶,眼光偷瞄着,问:“小姐可有主意?”
“这经营的方案大致是有了,但还得和姑娘们沟通,我甚至琢磨着得再添些新人进来”,沈觅拖着脑袋,来回翻看着手里的纸笺,半晌又道:“但这应对孟州的法子我还没想到,暂时只能先顺着他,找找他的弱点……”
想到什么,沈觅突然收了纸望向春儿,“我怎记得中央给北都拨的款并不少,这县衙的账我是否可翻阅?”
“这……春儿不知。”
沈觅摇摇手,“快,给我唤虎子进来。”虎子从前跟过沈绍华一些日子,见识算广,至少公家的规矩是习过的。
今日正值虎子当差,不多时他边快步走了进来。沈觅也不和他客套,上来就直接问:“虎子,这县衙的账薄由谁管着?我若想查看可有办法?”
虎子低头应道:“回小姐,这账薄向来都是由主薄张大人管着,除了县衙的官员,其余人一般是不可查阅的。但小姐是沈大人之女,若能寻到合理的缘由,想必张大人也会网开一面。”
那不还是得拿父亲的头去摇。沈觅有些失望,她将手中的纸笺甩到案上,恹恹靠回椅背,“那再说吧。”
“小姐有何疑虑?”虎子追问。
“无事,只是昨日听闻这青楼竟是沈家和公家的共同财产,便想看看各自的投入和分成好做打算。”
虎子闻言思索片刻,而后拱手答道:“若是府里的账薄,小姐倒是可以查。”
“当真?”沈觅没有犹豫,摘下根步摇递给虎子,“你拿着这首饰去找管事的人,就说是我要看,赶紧把账薄借来。”
虎子办事牢靠,不一会儿便带来了账薄。沈觅翻阅,发现这沈家还是有些家底的,“原着家里状况还不错,怪不着这吃穿用度没减多少。”
虎子回答:“北都乃邻国交界之重地,朝廷往年都拨了不少款来修缮河堤,发展贸易。”沈觅也有所了解,她点头道:“看这每年的赏赐,想必也是防着爹爹通敌。”
“只有沈大人才有这样的待遇”,虎子瞥了眼门外,确定四下无人才接着说:“沈大人为人正直、保守,圣上才敢多施恩惠。换作旁人驻守,多半得恩威并施,日子不会这么好过。”
沈觅又问:“那县衙的其他官员可有此待遇?”
“那自然是没有的,圣上唯独信任沈大人,整个北都只有沈大人有如此待遇,其余都是按着规矩每月分发月俸。”
还侃着,沈觅突然翻到了明玥楼的收支记事。她定睛细瞧,嘿,差点气得笑出声来。“商懿五年,明玥楼修建支出五十两黄金;商懿六年,倌人卖身契各三万文钱”,沈觅坐直身子,一行行念下来,直到看到今年的工人月俸后不禁冷笑:“好啊,敢情这成本都是沈家投,但楼却算作是公家的财产,我如今改革还得看那孟州的脸色。”
虎子也奇怪:“按照常理,其他县的青楼都是县衙出大头,不够的由当地官员或商人补足,另算分红,到了咱们这怎就……”
“我不了解官场,但我了解爹爹”,沈觅扶额,“多半是那孟州协着狐朋狗友出的馊主意,算着爹爹仗义集体哭穷,爹爹觉着就自己领了赏过意不去,一直拿着沈府的钱财接济着县衙。”
这么想来,那张典薄多半也是孟州的党羽。管账的都出来说没钱了,其他人哪还敢说不是。沈觅头疼,这事情还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说什么呢?”一道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沈觅回头,肖樾行正搭在她椅后窗台上探头进来,丝毫未觉得闯入姑娘闺房有何不妥。
“你、你个男子怎可未经允许窥视小姐寝室!”春儿气红脸,指着一顿骂。
“怎可叫窥视,这窗本就开着好吧!”
沈觅怕两人吵起来,立刻转移话题道;“找我有事?”肖樾行闻言翻了个身,倚在窗框上,“有事没事在于你,只是我方才在市里瞎逛,撞见昨日正堂那男人,似是朝你的那什么楼走去了。”
沈觅拍案起身,她咬牙切齿,“那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