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的人映入眼帘。

梁以笙，只比他出生早那么一会儿的双胞胎哥哥。

他们长得很像，唯一的不同之处可能就是眼睛了，梁以笙的眼睛漂亮有神，很有灵气，弯起来像月牙，而他的刘海总是留得很长，加上性子沉默，就显得有些阴郁，不讨喜。

没人会喜欢他，他们更看好和喜爱的是哥哥，姐姐孟知然也暗恋他，他们两个在学习上一样聪明契合。

相对来说，梁以秋就像那个阴影。

那件事过后，总有人觉得惋惜可怜——死的怎么不是他呢。

哥哥那么优秀懂事，是梁家的骄傲，怎么偏偏是他呢？明明一开始被绑架的就是无用的弟弟，回来的却也是他，他们都会这么想。

他自己也想过这个问题，但往往想不明白，最后归咎于哥哥爱他，不舍得让他死，所以他这些年才能过得好。

但他总是为对方不值。他是个不值得的人。

所以他才不会觉得简钰是喜欢他的，他性格不好，嘴也不甜，能留在她身边就够了，他想过对方能爱他，但只是在梦里，不会和现实联系。

他想的是，有那么一个人愿意对他好，不会放弃他，他就已经很欢喜了。

他要的很少，也并不是个贪心的人。

梁以秋将花放在墓碑前，和孟知然的并在一起，伸手摸了摸上面的照片，他低声喃喃：“哥，如果你知道我选的是简钰，做的那些事，会不会也觉得我真的很傻很蠢……”

“你会很后悔吧，如果活下来的人是你的话，一定不会像我这样，把自己的人生过得那么糟糕差劲，可我回不了头。”

就算这条路是错的，他也只能走下去。

他只有简钰了。

-

梁以秋神情低落来到外面时，看见孟知然和简钰站在一起，两人不知在说着什么。

见他走近，孟知然对他道：“小秋，我想和你说说话。”

梁以秋点了点头，看了简钰一眼，很快和她走到后面的空地，对方率先道：“你的腺体怎么样了，还是不能恢复吗？”

梁以秋摇头，问她：“妈没来吗？”

“国外的公司出了点事，她赶飞机一早就过去了。”孟知然叹了口气，“没事的，我还在呢。”

梁以秋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犹豫了半响才道：“我……”

“小秋……”

两人同时开口，孟知然有些意外地看着他，“小秋想说什么，你先说吧。”

梁以秋没有拒绝，道：“我其实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你们一定要把我嫁出去，就因为年纪到了吗？可我不结婚一个人也能过得好好的，养得起自己。”他并不一定需要他们为他的下半生“筹谋”。

“或许是因为以笙。”孟知然忽然道，“妈只剩你一个孩子，自然希望你下半辈子能有个依靠，不用她再操心，Omega到底还是需要alpha的陪伴的。”

“可她之前一样没管过我对吧。”梁以秋觉得有点讽刺，“还是像她说的历练我?”

“历练”也不至于一面都不见，到现在对他态度也没好到哪去。

这个孟知然无法辩解，干脆换了个话题，“不说这个了，你和简钰的事呢，真打算和她在一起，不会后悔吗？”

“不会。”梁以秋肯定道，“她说过很快就会带我回去，她这次会对我好的。”

他感受得到对方的变化，她在变好。

哪怕最后的结果依旧不尽人意，但这是他选的路，他没理由后悔，只想要把现在过好。

“行吧。”他已经决定好了，孟知然没打算再劝，叮嘱着，“不管怎样，你都要照顾好身体，一切以自己为先，别再做那些傻事了，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好，谢谢姐。”

“对了，我最近准备出差，或许很久都不会回来，以后……”孟知然停顿了下，“可能真的就是你一个人了。”

“是吗。”梁以秋愣了愣，没问她为什么这么快又要走，也许因为梁以笙，也许是这里没什么留恋的了，他总觉得对方是孤独的，也并不想把他当成谁，所以最好还是不要见了。

他再一次反问自己，到底算什么呢。

梁以秋垂眸出着神，头上传来抚摸的触感，孟知然温和地摸了摸他的头，“再见了，小秋。”

梁以秋也说：“姐姐再见。”

对方的身影在视线中渐渐远去，成了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子，到一个看不清的黑点。

眼前变得模糊，直到一只手覆上了他的眼睛，对方靠近在他的耳边，轻声说着：“别哭。”

他哭了吗？有什么好哭的，之前不都是这样过来的，没什么不同，会显得他很矫情。

梁以秋拽着伸到面前的衣袖在眼睛上用力擦了擦，口吻努力保持着风轻云淡，“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他转身刚要走，却直直撞入身后人的怀里，而后伸手紧紧抱住她的腰，把头埋在她肩上，涌出的泪水沾湿了布料，却倔强地不肯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