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有漏洞吗,我觉得很合理啊?”甘霖不解,一抬头天旋地转差点厥过去,“这是低血糖了吗,我堂堂一米八的汉子……”
一米八的汉子歪在了飞廉劲瘦突出的胯骨上,娇弱无比。
飞廉垂眸看着他有些发白的脸色,抓着他的胳膊将他轻轻从自己身上拉起,“先回去。”
甘霖不知道这样被动窥探别人的记忆到底要消耗什么力量,但他感觉自己好像跑了个全程马拉松,回到房车的时候人间已经是深夜,他腿脚都是软的,强撑着力气换上自己洗得发白的睡衣,窝在被子里就只想舒服地叹气。
“飞廉大人,你说谏珂的说辞漏洞百出是什么意思?”虽然很累,但他脑子里还是在想这件事。
飞廉背对他站在窗前,看着小院子,“他的动机应该是真实的,但所谓偶得神器获得超强灵力绝对是假的。”
甘霖想了想,“是不是因为那个灵力很厉害,能和你一搏,绝对不是随便能够得到的东西?”
飞廉点了点头,若有所思,“能和我一战的人不多,这个灵力甚至胜白泽迦楼罗一筹,若不是谏珂本体实在太弱,今天也不会这么快结束,但我和白泽承泣却完全感受不到这个灵力出自谁。”
“连白泽大人都不知道,那确实很奇怪,谏珂在有意隐瞒这个人的身份,或者说他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只是单纯被利用了?”
“嗯。”飞廉回身看他,“别想了,早点休息。”
说完他正要离开,甘霖叫住了他,“飞廉大人,你觉得我表现得怎么样?”
飞廉微微蹙眉,像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问。
“我只是一个凡人,我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我对自己的要求就是不要添乱。”甘霖眼神澄澈通透,在床头昏暗的灯光下完美漂亮得像一件艺术品,“我不知道谏珂最后为什么要扑向我,但我觉得不能被他抓到,所以拽了白泽一把。”
想到白泽当时的表情他有点发笑,“白泽也没怪我。”
“他自然不敢怪你。”飞廉道,“无论什么情况你都很冷静,没有拖后腿,眼睛也帮上了忙,你做得很好,以后也以保全自己为第一要义。”
甘霖想起什么,笑道,“怪不得第一天和你出去,一起看蛊雕食人的监控视频时,你表情有些讶异,原来是因为我表现得太淡定了。”
“无论是蛊雕幻形食人,还是我斩杀鬼车,对于凡人来说,画面都很残忍,并非常人可忍受。”
甘霖叹了口气,笑容带着自嘲的意味,“我也不想这样,其实正常我应该表现得害怕畏惧,甚至是恶心吧,但因为小时候就看过了啊,残忍的画面,所以已经能耐受了。”
飞廉看着他,隐藏在暗中的眼睛带着深刻的心疼,他想安慰一二,可双唇只是抿了抿,什么也没说出来。
甘霖笑着抬眼,看向他,语气出奇地平静,“八岁的时候就看过了,我爸妈被烧成焦炭,黑红交加的尸体,就那样被人抬出来,摆在我面前,痉挛的样子和今天谏珂挣脱你束缚时一模一样。”
他翻身坐起,伸手抓住床边飞廉的手腕,“我的手心很热吧?”
飞廉低头看着握在自己深色皮肤上的雪白玉手,“嗯。”
“我都怀疑我自己是不是天生火命。”
“什么?”飞廉倏地抬头,眼神沉痛,不可置信,声音轻的像风一样,“你说什么?”
甘霖开玩笑道,“我说我可能天生火命,八岁的时候一场大火就把我家全烧完了,爸妈都葬身火海,只留下一条逃跑的狗,后来我被送进了孤儿院,十四岁的时候,孤儿院也失火了,对我很好的院长婆婆为了救我也死了,我基本上就彻底无家可归了,两场大火把我命都改了,而且我明明身上冷得发抖,手心却总是很烫,这不是天生火命是什么……”
“别说了……”飞廉一把反握住了甘霖的手腕,看着他的眼神像是在祈求什么,“别再说了。”
甘霖仰头看他,笑容纯洁无辜,眼神天真纯良,就好像完全感觉不到飞廉剧烈的感情变化一样,“大人,怎么了?”
“你怎么可能天生火命,你绝不可能……”飞廉隐忍克制,声音无力。
“飞廉大人。”甘霖叫他,平静的眼底深处是不易察觉的冷漠和残忍,如刀刃扎向飞廉的心,“你是把我当成谁的替身了吗?”
飞廉高大的身躯如山颤动,紧绷的肌肉透出黑色的衬衫显出清晰的轮廓,呼吸一乱,“你说什么?”
甘霖把他的手从自己手腕上扒拉开,揉了揉被捏红的皮肤,笑道:“大人,凡人是弱,不是傻。”
“自从我到这里工作以来,白泽,祸斗,迦楼罗,还有承泣,对我模糊暧昧的态度,我怎么可能一点察觉都没有。”甘霖语气随意,“你们都是大神,没道理对我一个凡人再三照顾,”
他眼神明明是柔和的,可却如针垫一样,密密实实扎得飞廉无处可逃。
“所以,你们到底把我当成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