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凝的身体随着湍急的水流,重重坠入那片深不见底的幽潭。水流裹挟着她不断下沉,直到她的脚尖触到潭底冰凉的石块,这场无休止的坠落才终于停歇。
接着更奇异的事情发生了——潭水并未将她浮起,反而像无数双温柔的手,紧紧拥抱着她。更令她震惊的是,自己明明已在水下多时,却未感到丝毫窒息。涛迅速游到玉凝身边,将她带出水面。
玉凝大口喘息的同时,难以置信地发问:“怎么回事?我好像能在水里呼吸?”
涛轻轻捧起一掬潭水,那清水在他掌心凝聚成球,化作一颗闪烁淡淡绿光的明珠。他的声音低沉而神秘地说道:“饮过永生潭的水,会成为浅汐村的一份子,可以得到海神的力量。”
玉凝蹙眉,她对这些神神鬼鬼的说法向来不信,她更关心自己会不会得病:“那我会染上村民的病吗?”
涛笑颜逐开,道:“只有受到诅咒的人才会患病,玉凝没有受到诅咒,所以不会得病。”
玉凝松了一口气,追问道:“哪里来的诅咒?”
涛的笑容微微消融,他冷声道:“石虫的报复。”
玉凝惊愕:“石虫不是用来守护渔民的吗?怎么会产生报复?”
“当它们的海之子受到威胁时,守护便会化为利刃。”涛的声音冰冷而森然,在幽绿的潭水中回荡,令人不寒而栗,玉凝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涛引领玉凝靠岸,那里停泊着一艘古朴的小木舟。两人乘坐着木舟上,顺着水流缓缓前行。在经过几个瀑布水帘后,木舟却稳稳地静止在潭中,不再滑行。
涛拿起木浆,玉凝以为他要划桨,不曾想他竟将木浆插入水中,然后用力一扬。一道内含荧光的水痕如丝如缕,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宛如从夜空中飞驰而过的流星,美得令人心醉。
“哇啊——”玉凝忍不住惊呼出声,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
涛望着她,目光清澈而温柔:“玉凝,你喜欢吗?”
“嗯,喜欢!”玉凝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宛如一只灵动的小白兔。
涛也跟着笑了,笑得春风化雨,润物无声。
“看我的。”他再次将木浆插入水中,用力搅拌。潭水顿时翻涌起来,化作一道蜿蜒的水龙,腾空而起,然后在空中悄然绽放,化作无数细雨落下,宛如晨露中的蛛丝,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那些璀璨的雨丝落入潭水,带着深邃的绿意,瞬间将整片幽暗深潭点缀成漫天星辰。
涛率先跃入水中,朝她伸出手。未等他开口,玉凝已如游鱼般灵巧跃入,还顺带起一圈涟漪。
此时的潭底宛如一块巨大的深绿色天鹅绒,镶嵌着无数绿钻般的石头。这些石头形态各异,大小不一,却都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仿佛银河被揉碎成星石,洒落在这深潭之中。光影与水面的倒影相连,形成一片梦幻般的世界,让人难辨虚实。
玉凝在水中浮游,寻找着涛的身影,最终,在一片光晕中找到他人。石虫聚集,形成一条条摇曳的光带,轻轻地缠绕在涛的身上。无数的“星辰”在他身上嬉戏、闪烁、跳跃,宛如一群围绕在天体周围的小行星。绿光与他的蓝瞳交相辉映,光彩湛湛。她游近过去,问道:“这些,就是你说的石虫吗?”
“嗯。”涛点头,眼中满是温柔,声音更是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这些小生命。
玉凝笑道:“它们看起来很亲近你呢。”
涛目光中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忧伤:“我与它们一同长大,相比人类,我觉得自己更像是石虫的同类。我能听懂它们的语言,能感受到它们的情绪……不行!”他突然严肃起来,眉头紧锁。
玉凝不明所以:“怎么了?”
涛解释道:“它们说喜欢你,想触碰你,但我说不行。”
玉凝被他逗笑了:“不就是触碰一下吗?有什么不行的。”说完,她好奇地伸出手,摸了摸停靠在涛肩膀上的那颗小石头。这一举动仿佛触发了某种信号,大片石虫纷纷依附在玉凝身上,体重骤然增加,玉凝猝不及防,呛了几口水,咳嗽不已。
涛迅速将她撑举上木舟,转身朝着石虫们“训斥”道:“她跟我们不一样,不可这样戏弄她。”